74、狂士楚歌_[三国]得罪魏国全员后我走上了人生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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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狂士楚歌

  不知是因为桃浆清凉降暑,还是郑平的话确实起到了宽慰效果,孔融心中的郁烦渐渐消散。

  他又当着郑的面平抨击了曹操几句。通过孔融透露出的讯息,郑平了解到——孔融写信讽刺曹操、挖苦他欲赐甄氏给曹丕这件事并不只是借题发挥,表达他对曹操架空天子权利的不满,同时也是因为甄家祖上与孔融先祖有姻亲关系,孔融看不得甄氏女被曹操如此轻辱。

  郑平已通过孔融的言论了解到他的真实想法,再想到历史中所记载的——孔融后期因为看不惯曹操,时常与曹操作对,动不动冷嘲热讽——与曾经的祢衡别无二致,最终彻底惹恼了曹操,惹来杀身之祸。

  要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孔融与祢衡惺惺相惜,二人在性格本质上有重合之处,若是孔融不能转变心态,仍然用固有的眼光审视曹操,那他只会越看曹操越不顺眼,直到成为第二个祢衡。

  郑平不想这位刚直得有些可爱的老友迎来历史上的结局,但他也知道,越是刚直的人,他们的想法越是坚固,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只能徐徐图之。

  他没有再劝孔融放下对曹操的敌意,在孔融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以汇报公务为由去了司空府。

  抵达司空府的时候,郑平见到了刚被调回许都的杨修。

  这是郑平本人第一次见杨修。这位“铁三角”中的最后一人与祢衡年岁相当,三十岁上下,眉清目秀,神色间颇为谦逊,与后世广泛流传的形象截然不同。

  郑平未急着与杨修叙旧。倒不是因为他本人与杨修不太熟悉,而是因为杨修的调回意味着一个不太好的信号——

  随着曹操彻底收服冀北,他在朝中的权势暴涨,已彻底压过保皇派,不再受他们的牵制。

  杨修的父亲杨彪正是保皇派中的一员。当年天子刚刚迁都洛阳,杨彪因为曹操在宴会上游刃有余地结交群臣而露出不悦之色,因此被曹操戒惧,不但免了官,还借口袁术僭越的事,险些将作为姻亲的杨彪连坐,下狱处决。

  若非有孔融居中周旋,态度强硬地劝谏,加上当时曹操立足不稳,怕枉杀名望的杨彪会带来巨大的麻烦,动摇他的根基,这才作罢,恢复了杨彪的官职。

  杨彪明白曹操放过自己只是受局势所迫,一旦他找到机会,绝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杨彪主动将儿子杨修外放,避开两派纷争的同时,也为自家留下火种。

  如今杨修被召回,看着像是升了官,从地方调到了中央,实则象征着保皇派与曹操派角力的彻底失败。

  保皇派已无力再与曹操派争锋。

  郑平搜罗脑中记下的这段历史,发现杨修的父亲杨彪被罢免正是在几个月后(建安十年),对孔融这次遭遇“无妄之灾”的性质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郑平没有与杨修打招呼,表现出熟稔的模样,倒是曹操先一步开口:“正平来了?听闻你与杨德祖有过交情,正好在这聊一聊。”

  郑平对曹操知道祢衡与杨修结识一事并不意外,但他没想到曹操会直接点出来。

  仔细一想,原身唯二好友都是顶级出身的保皇派,自身又是先帝封的县侯,曹操会心存疑虑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郑平并不认为自己救了曹丕两次,又对曹操两次战役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就能从此高枕无忧。

  曹操此人既长情又冷酷,不管个人情感如何,一旦与客观局势冲突,都会为大局思维让步。

  正如曹操长子之死,吕伯奢一家之死,荀彧陈宫之死,徐州之变……曹操并非真的冷血无情之人,却总能做出无情得令人发寒的决定。

  郑平相信,若有朝一日自己“碍”着了曹操的大局,曹操也不会顾及所谓的救命恩情与军机之功,而会像清扫落叶一样,毫不犹豫地将他扫去。

  想到自己与孔融等人的身份与立场,郑平发现己方真的插满了死亡箭头。

  他对曹操道:

  “我与德祖多年未见,正是该好生叙一叙。倒未想到司空竟如此体贴入微,愿为我二人提供相聚之所……”

  在曹操浮于表面的笑容中,郑平倏然点了一堆酒名与瓜果菜谱。

  曹操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浮着虚假笑意的眼中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郑平又道:“司空既然盛情难却……那就再盛情难却一些,帮我二人准备这些叙旧之物。”

  曹操感受到了久违的心梗,与一千八百年后的某视频站镇站之宝王司徒找寻到了相同的话题: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皮笑肉不笑道:

  “怕是这些俗物会耽搁二位的口舌,让二位忙于吃喝,无暇谈天叙旧。”

  郑平刚才报的“菜单”都足够拼成一个大宴,别说曹操本就不喜杨修,刚才让他们小聚的话只是挤兑,当不得真——就算真腾出房间给二人叙旧,准备一杯酒水不错了,还想点菜点个全席宴?想得美!

  曹操到底记得面前这人是郑平,不敢讥讽得太过分。他自认为给了郑平台阶下,然而郑平并没有领会他的“好意”,反而顺着他的话道:

  “没事,我们吃完了再叙不迟。”

  曹操险些被气得哽出一口血。

  他不想再多说,本来还想明着暗着为难杨修,此刻也没了心情,命人火速将二人送走,别留下来碍眼。

  郑平与杨修结伴离开司空府,杨修脸上谦逊的笑容转瞬退下。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郑平许久,深沉道:

  “你该不会让我家也准备这么一席全宴供我二人叙旧吧?”

  郑平没想到杨修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当即同样深沉地回道:

  “这可说不准。”

  杨修继续面无表情地深沉了片刻,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右手成拳,轻轻往郑平肩头锤了一记:

  “祢正平,数年未见,功力见长啊。”

  郑平暂时还未摸透杨修的脾性,便只是含糊回道:“彼此彼此。”

  杨修左右环顾,确定周围没人,这才神秘地靠近郑平,一把勾住他的肩,在他耳边小声道:

  “孔文举昨日被弹劾了?”

  郑平不清楚刚回许都的杨修知道多少,将孔融的事简略地叙述了一遍,得到杨修蕴含各种意味的“啧”声。

  “这世间,竟还有主动做犬的?”

  杨修原本以为孔融这次触霉头是被曹操下了阴手,或者被不同派系的人捉到把柄,哪知道是因为一个喜欢揣度曹操心思、想要借机讨好曹操的小人在作怪,面上当即露出厌恶之色。

  他对郑平道:

  “这叙旧之酒暂时顾不上喝了。这郗虑好给人送‘大礼’,我们若不及时回应,岂不失礼?”

  郑平原本已想好对付郗虑的方案,如今和杨修碰头,又听他话中似有别的想法,便问道:

  “你想如何?”

  “郗虑在侍中之位待了太久,已急得慌不择路……听说他溺爱亲子,我们自当‘投其所好’……”

  过了几日,郗小郎在买珍墨时与一穿着普通的文人起了冲突,当场将人推倒,还听了旁人的起哄,命令护卫把文人打了一顿,并拖到隔壁马市沾一沾马粪的“仙气”。

  那文人虽然逃脱了郗家护卫的一勺马粪,却是忍不下这般羞辱,立即上报家中为官的长辈,求他做主。

  原来,因为曹操讲究“唯才是举”,被曹操重用,成为曹操心腹的除了综合实力强大的世家子,还有许多个人能力优秀,家世不显的幕僚。

  这些幕僚因为家底不丰,平时穿戴颇为拮据。郗家人以貌取人惯了,从没把这些出身寒微的文人当回事,这便一头撞上。

  原本两种家世的人井水不犯河水,因为层次与家底的差异本就有许多摩擦,郗小郎这一举动可算是炸了锅,彻底激化了平日潜藏在和谐假象下的矛盾,将曹操帐下的两派阵营搅得沸反盈天。

  等曹操知道的时候,底下已吵的不可开交。

  曹操正忙着迁徙军机中心,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后院”直接起火,让他不得不腾出手解决两方的矛盾。

  等知道这一切起源于郗虑的儿子,曹操不由在心中大骂,立即找来郗虑将他喷得狗血淋头,让他洗一洗脑子里的水,不要尽给他添乱。

  郗虑正忙着攀咬孔融,哪知道自己儿子惹出了这事。

  他任由曹操骂了许久,想到自己之前正是与一个寒门言官合作,一起对付孔融,给曹操“排忧解难”,心中蓦然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能否请司空告知——犬子所得罪的究竟是何人之孙?”

  曹操冷笑着报出名字,郗虑听了只觉得天旋地转。

  那孽障得罪谁不好,竟恰好得罪与他共谋、一同攀咬孔融的那个言官!

  郗虑不敢心存侥幸,正想准备礼物,亲自登那家的门赔罪,却已经来不及了。

  几日前弹劾孔融的言官在朝堂上反口,不但为孔融澄清罪名,还将矛头转到郗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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