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 落幕_医品凰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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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 落幕

  江驰禹吞下喉间的血,拧着疼的心口扼住了他的呼吸。

  他好半天才说:“本王不需要任何人来收尸,出了这座城,就没想活着回去……”

  当初最坏的打算不就是城破了,他战死在城外,暗处的五千京军同锦衣卫带着容氏根基后撤吗?

  这个时候,皇后应该安全离城了。

  西城门是定远军在驻守,有容歌在,苏敞之会帮着皇后安全离开汴京,南下广陵。

  “汴京气数已尽。”江驰禹说:“本王无力回天。”

  其实早就猜到结果了,江驰禹还是坚持到了死,他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好后悔的。

  “本王对得起江家列祖列宗,对得起容氏天下,唯一对不起的……”

  是他的容歌。

  他好不容易才寻回来的容歌。

  容简的声音带着蔑视,江驰禹都要死了,汴京城眼看着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可他心里却并不舒坦。

  “来,告诉我你到底练了什么邪功?”容简给自己找了点乐子,低下头凑近江驰禹的脸问:“什么呀?”

  江驰禹缓缓离他进了些,半张着唇,“来,本王告诉你。”

  容简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江驰禹的脸突然逼近他凑了过来,容简防不胜防,只觉得江驰禹狗一样咬了过来,有什么东西顺着他嘴里的血味传进了口腔。

  容简同江驰禹缠在了一起,江驰禹用尽力气带着容简滚了两圈,容简的白袍被割裂了,数不清的攻击砍在了江驰禹背上,他变得血肉模糊。

  “主子!”

  随从大喊,“你快放开我主子!”

  江驰禹用头撞容简,容简被撞的一懵。

  他整个身体都压在容简身上,尽管自己快被砍死了,可同样的拳头不停的打在了容简胸口,容简不得已大口呼吸,被江驰禹送进嘴里的东西顺着喉咙呛了进去。

  容简拼命想吐出来,被随从解救后爬在一边咳嗽,可进了肚子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吐出来。

  “江驰禹!”容简撕声,“你给我吃了什么!”

  江驰禹感受到身体不是自己的了,躺在月光下没一点力气,血液在迅速流失。

  不清醒了。

  容简质问他,“给我吃了什么!”

  江驰禹动了动唇,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羡慕本王的邪功,本王传给你……”

  容简想骂娘!

  鬼知道江驰禹到底让他吃了什么!

  江驰禹觉得自己死了。

  他把从容祯那特意要来的紫金丹喂给了容简,容简迟早会和他一样,病发而死。

  江驰禹做梦了,梦见容歌笑意吟吟的扑进他怀里,抱着他说:“江驰禹,我们终于可以一直一直守在一起了。”

  “真好。”

  ……

  皇后万般不舍,最后还是拿出了国母的威严,带着后宫众人和朝中重臣离开了汴京,他们的马车连夜南下,苏敞之让定远军接应,只要离开汴京城,容简的乱军便没有办法再调过来。

  南下的路是安全的,会一直到广陵。

  容祯带着剩下的锦衣卫待在宫中,他从禄涞手中接过许久不用的剑,高举说:“锦衣卫听令!”

  “在!”

  “杀往城北!”容祯说:“随朕去接应江驰禹!”

  江驰禹背后没有援军,容祯能给他的只有剩下的这三千锦衣卫。

  容祯册封的诏书已经暗中交给了皇后,若是他和江驰禹都死在了汴京,广陵会有新的容氏君主。

  在容祯带着锦衣卫出宫时,容歌已经被眼前的一切割成了血淋淋的一片。

  苏敞之看着她说:“这就是结果,是早就在预料中的结果。”

  “舅舅……”容歌跌跪在地,痛哭出声。

  苏敞之道:“世上最不能赌的就是人心,汴京易守难攻,歌儿你要记住今夜,汴京城不是被容简破的,是被城中几十万百姓打开的。”

  “他们高兴的迎接乱军的到来,他们忘记了城中往日的繁华,忘记了大周的根基。”苏敞之一字一句,“他们根本不在乎谁当皇帝,他们只在乎谁能让他们活着。”

  “舅舅……”容歌哽咽,眼中布满血丝。

  “舅舅若是不拦你,你会选择同江驰禹一起战死。”苏敞之轻轻抚摸着容歌,温声,“可是歌儿,这不值得。”

  “你看清了吗,舅舅想让你看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的坚持如果没有意义,就适当的放弃吧。”

  容歌伏在地上,她的身上沾了不知从那来的血,紧紧攥住苏敞之的裤腿,呜咽道:“……舅舅,带江驰禹回来,我要……”

  苏敞之早就让定远军去了,可容歌终于开了口,他招手让亲信再带一拨精锐,势必把江驰禹抢回来。

  “我要、带他走……”容歌做了个极其艰难的决定,她不怕死,可在最后一刻,她也放弃了汴京。

  “我什么都不要了……”容歌咬住苏敞之的肩,捶打着他撕心裂肺道,“舅舅,求求你……我要带江驰禹走,我好想带他走。”

  苏敞之抱紧了她,“舅舅知道,舅舅一直都知道,舅舅答应你,他不会有事的。”

  “我真的……啊——!”容歌后悔了,她看见北城破了,她听见了震天的鼓声,他也知道江驰禹身边没多少人了,援军没有赶来……啊!

  “我真的好想带他走。”

  容歌所坚持的,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泡影。

  她原以为不管到了哪一天,江驰禹告诉她,他要上战场。

  容歌都会答应他,放他走。

  因为他姓江,他早就该继承江家的骨,成为一名保家卫国的武将,可他没有。

  双亲死在了南疆战场,他变成了孤儿,被容祯保护了起来,把他放在了宫中受教,他没有被塞进军营受苦,随着他渐渐长大,江驰禹有很多机会入军营的。

  可他都没有去,一次都没有去。

  因为容歌……

  “因为我……”容歌恨自己,含糊不清的说:“我喜欢他,我不想让他走,我一直拖着他,幼时父皇拖着他,少年时又被我蛮不讲理的栓住心,我拖着他……”

  江驰禹何尝不是在少年时就把心丢在了公主殿,丢给了她。

  “我他妈……我拖死了他。”

  容歌恨死自己了。

  容歌离不开江驰禹,江驰禹最后也没有入军,他那时该用了多大的决心才做了决定,决定带着江家的忠心做一介谋士,他选择把自己留在了汴京城。

  与其左右为难,不如一刀断的干净,江驰禹因此从未好好习过武,他把更多的精力用来学习,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谋臣,他这一生都不打算用武力震慑一方。

  ……这恰恰成了他最大的弱点。

  定远军必须要全部离开了,容歌站在苏敞之身侧,朝北边看去。

  世人都怕地狱,她却在地狱里看见了世人。

  天下熙熙为利而来,天下攘攘为利而往。

  夜色慢慢淡去,随之消逝的还有汴京城的龙脉,紫气南移,一切自有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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