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尽在掌控
“传说中的喀喇之山……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鬼山。每隔七个月，它就会出现在这座城镇的西方，两天之后就会再次消失，没有人知道它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它去了哪里，在哪里藏着……”
“很少有人敢去登那座山，因为……因为据说它、它是鬼魂居住的地方……这可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有人亲眼看见过穿着红衣服的鬼……靠的近了，有时候还能听到女人的哭声……”
“大部分上过山的人都疯了……嘴里都念着死去的亲朋好友的名字……所以才说是鬼魂住的地方嘛！不过，也曾经有过成功翻阅了这座山的人，但是他们都到了遥远的石之国的边境，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啊，有一点，大家都知道。”
“喀喇之山，别名死亡之山……它是离亡者最近的地方。”
卡卡西的脑海里回荡着旅店老板的话。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在最前面稳步走着的黑发男孩，还有走在中间，身体以微小的幅度颤抖着的金发男孩，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犹豫。
这么危险的地方……让这两个孩子走进来，真的没问题吗？
像是知道卡卡西内心所想，在最前面走着的千岁突然说道:“没事的，卡卡西师傅。”
卡卡西想了想，干脆停下了脚步:“你对这座山很了解吗，千岁？”
一直走在中间，战战兢兢的左看右看的博人，也立刻停下脚步，眼带期待的看着千岁的背影。
黑发的男孩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停了，只好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无奈:“只是鬼魂而已。”
他看着金发男孩发青的脸色和四处飘忽的眼神，黑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和笑意。
“博人，你怕鬼？”
被点名的男孩一个激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几乎要蹦起来，还没变声的有些稚嫩的声音尖利的让人想捂上耳朵:“怎么可能啊你是白痴吗？！！！！”
然而黑发男孩看着他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腾起的红晕，还有那双小动物一样有些湿漉漉的满含怒火但又藏着显而易见的心虚的蔚蓝双眸，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好吧，我知道了。”
“喂！你知道了什么？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前面一阵鸡飞蛋打，卡卡西半耷着死鱼眼，无力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还有心情调*戏（咦？）小鬼，看来应该没问题。
啧，突然好不爽。
不过，能见到死去的人？
银白色头发，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仍然不显老皮肤仍然白皙的六代目火影大人，在两个孩子没有看到的后面，微微皱起了眉。
…………
这是一座奇怪的山。
卡卡西捅了捅面前的火堆，作为忍者常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在今天没有遇到任何危险的情况下仍然下意识的分析着情况。橘黄色的火焰映照在他漆黑的瞳孔中，左眼纵向的伤疤带上了一种奇异的野性的美感。
这座山大的离谱。好在他们有明确的方向——西方，不会迷路。山上的植被茂密程度令人发指，树木分出的枝丫是垂直向上的，这让用惯了忍足的忍者们只能选择在几乎难以找到可以下脚地方的地面上步行——前提是不停的用苦无割开茂密的灌木，开出一条路。
这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
奇怪的是——
燃烧着的树枝发生“噼啪”一声响。卡卡西沉思中的双眸动了动，扫视了一圈，又恢复了平静。
——太*安静了。
这座山上，看不见任何的动物。鸟类的啁啾，小动物活动的窸窣，甚至微生物呼吸的微小声响，全都没有。
这座山，像是死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卡卡西旁边两个睡袋中的一个动了动，黑发的男孩不动声色的坐起来，黑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迷茫和睡意。他和旁边靠着树的卡卡西对视一眼，站起身走到另一个露出些微金色头发的睡袋边上，单膝跪下，充满力道的一拳砸在那个鼓起的小包上，然后迅速按住几乎要一个鲤鱼打挺跃起的男孩，顺便捂上了他马上要冲口而出的惊叫，冷淡的双眸对上他那双带着惊恐的眼睛，伸出食指竖在嘴前。
与此同时，卡卡西迅速灭掉了火堆，在黑暗中静静的蛰伏着，侧耳倾听，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动静。
没有月光，失去唯一的光源，四周一下子陷入极致的黑暗。千岁能感觉到手下那个骤然紧绷的身体，博人甚至马上伸出手抓住了千岁已经离开了他的嘴，打算去拿武器的手。
他的本意不是如此，只是恐惧迫使他这样做了。
一片寂静中，博人慢慢发觉空气开始变得潮湿。突然，他握着的手紧了紧，他的心随之提了起来，心里来不及升起疑惑，他马上听到了低低的女人的哭声！
博人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握着千岁的手力气越来越大，千岁从全神贯注的聆听中分出一点注意力，下意识的反手紧紧握住博人的手。
——它已经变得像死人一样冰凉。
哭声渐渐变得越来越大，博人能分辨出，那哭声极凄惨，同时夹带着一股可怖的阴森寒气，又好似有一股腥冷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的脑海里下意识的闪过在山脚下仰望这座山时，看到的那个红色的身影，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甚至开始细微的颤抖。他聚精会神的听着那个哭声，大脑一片空白，在无意识中屏住了呼吸，而他越是集中注意力，就越能听出那个声音已经逼近，离他们不过几十米了。
怎么办？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句话。下一刻，他早已冰冷的身体终于感知到一处温暖，他知道，那是千岁的手的温度。那只手握着他的，从另一个方面提醒他，他不是一个人，千岁在这里。
一定是这点温暖，让他还没有崩溃。天知道，他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可是现在博人无暇注意这让他丢脸的事实。他听到千岁在他的耳边语速极快，声音极低，却奇异的让他恢复了呼吸，停止了颤抖的一句话。
“别怕，我会保护你。”
他来不及思考什么——事实上他早已停止了思考——就感觉千岁拽着他站了起来，然后迅速的朝着和那个渗人的哭泣声相反的方向开始奔跑。他的速度极快，博人甚至来不及张开口问一句“卡卡西伯伯怎么办”，就已经跌跌撞撞的被他拽出了老远。他致力于跟上千岁的步伐，在及胸高的茂密灌木丛里面穿过——显然现在已经无暇去割出一条路了。空气的湿气越来越重，那个哭泣声没有随着他们的奔跑而变小，反而声音越来越大，好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博人甚至能感觉到，一股阴气不断的朝着他的后背吹拂而来，他几乎要昏厥过去，只是不停的机械的跟着前方的千岁迈动步伐，不停的向前，再向前。
在充满障碍的地方不要命的跑动，没过多久博人就剧烈的喘息起来，并且很快上气不接下气。他觉得自己好像岔气了，腹部右下侧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并随着跑步的动作愈加强烈的疼着。他的脑门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他咬着牙，下意识的捏紧了自己的右手——被千岁握住的那只——却猛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心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
那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温度。不，准确的说，那已经不再是人手的感觉，那更像是——
从茂密的树干缝隙射进来的一丝月光，帮助博人看清了他手上的是什么。也同时，照亮了那双蓝眸中随之而来的不可置信、惊恐、绝望，以及强烈到了极致的……恐惧。
——和他的右手相握的，只是一截形似手臂的干枯的树枝罢了。
下一秒，他的耳朵后面，据他咫尺之遥的地方，吹来了一声异常清晰的，带着一股阴风的怪笑。
“哈……”
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了他的左肩。
“啊————！！！！！！！！！！！”
…………
卡卡西突然感觉不到两个孩子的气息的时候，他的内心慌乱了一瞬。
他随即镇定下来，料想千岁那孩子应该不会坐以待毙。
他会保护好自己和博人的。
早在他落后自己一点点察觉到远处的异响，并第一时间叫醒博人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暂时安慰自己放下对两个孩子的担忧，卡卡西凝神关注起自己的情况来。
他的四周仍然一片黑暗，但是和刚才的感觉又有些不同。
他漆黑的眸子锐利又迅速的观察着四周，然而他遗憾的发现，除了一片黑暗，这里什么也没有。
他不敢放松身体，同时聪明的大脑迅速的运转起来。
幻术？
有敌人吗？
目的？
与之前旅店老板所说的不太一样啊。
——不，等等。
卡卡西默默注视着远处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光。
迟疑了一会，他迈出了步子。
按照这个发展趋势，他下一步，是不是应该……
“卡……卡西？”
一声熟悉到让他叹气的呼喊，在他被刺眼的白光照的睁不开眼睛的时候，突兀的在耳边响起。
他在心底里道了一声果然。
耐心的等着双眼适应过于强烈的光芒，他收拾好一团乱麻的心情，慢吞吞的开口:“嘛，好久不见啊……”
“……带土。”
——照着这个发展趋势，下一步果然，会看到亡灵呢。
他放下遮着眼睛的手，看向和自己记忆中相比容貌没有丝毫改变的身影——那个在14年前的大战里陨落的，他的好友，同伴——宇智波带土。
他半张脸上的伤痕仍然存在，仍然是左边轮回眼，右边写轮眼。
此刻，他穿着一身深蓝色和服，腰间是橙色的腰带，脚踩木屐，双手插在宽大的袖子里，一副悠闲的居家装扮。
他看到卡卡西，先是瞪大了眼睛表达了一下震惊和不可思议，然后皱眉看着他没有多少变化的脸:“喂，别告诉我你这么年轻就死了。”
——比我早死那么多年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卡卡西死鱼眼。
——等等！
“谁说我死了？白痴。”
对面的带土额头上浮起青筋。
“你当我傻啊，笨蛋卡卡西！没死你怎么会来这儿？还有，你叫谁白痴呢？！！”
“嘛……虽然我也不太了解情况，但是我想自己死没死我还是能分辨的清的。”
卡卡西看着面前真的许久不见的老友，面罩下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然后，转过身，让后面的家伙能看到自己绿色马甲后背上的三个大字。
【六代火】
黑头发的男人看着那三个字，瞳孔微缩，陷入了沉默。
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带土眼中温和的缅怀才渐渐退去。他突然摇头失笑:“真是……什么意思啊喂！你这是在向我炫耀吗？先说明，我可不会嫉妒你哦！”
卡卡西转回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他当然不是在炫耀。
他们都明白。
——我代替你，完成了你的梦想。
——谢谢。
“对了，你还没看过琳……”带土突然想到，连忙说道，脸上下意识的挂起了幸福而满足的笑意。他看着微笑的卡卡西，脸上的笑容加深:“一会看见了她，记得要叫‘宇智波夫人’哦。”
卡卡西略微有些诧异，但是他脸上的笑容随即扩大了许多。带土知道他是在真心为他们高兴，挠了挠头:“我去把她……”
“不，不用了，带土。我该回去了。”
他看着老友，笑容未变。
“能和你说说话，真是太好了。”
带土放下手，笑容有些收敛，但他马上看着卡卡西，重新咧开了嘴:“哈，那当然。”
他顿了一下。
“我也是。”
卡卡西闭了闭眼，转身想要原路返回。
“话说回来，卡卡西你该不会……”
带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再明显不过的促狭:“……还没结婚吧？”
然后，他看到自己那个从小到大无往不利的队友、伙伴，在平地上打了个踉跄。
他转了转眼睛，毫不留情的张嘴展开了嘲笑:“哈，没想到曾经身为万人迷的旗木卡卡西大人也会有‘嫁’不出去的一天啊哈哈哈……”
“……你可以闭嘴了。”
回答他的是卡卡西咬牙切齿的低吼和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
在卡卡西看不到的地方，带土慢慢收敛了笑容。
——喂，笨蛋卡卡西，你知道人死了以后可以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事情吗？
他异色的双眸眨了眨，突然双手放在脑后，慢悠悠的转身——
“唉，走啦走啦……感应到这里会有外界的人来就过来看看真是对了，不然怎么能告诉琳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呢……”
他没有被巨石压坏的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哼哼，卡卡西啊卡卡西，我就静静的看你打算怎么老牛吃嫩草……”
透过白光，隐隐能看见精美如画的低矮房屋，平静祥和的街道，老老少少的行人。
而穿着深蓝色和服的男人，拐进了一座有着两层小楼的庭院内。
“我回来了，琳！”
“欢迎回来！”
“琳，你猜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他们交谈的声音，渐渐淹没在渐渐浓郁的白光之中。
而从原本那个漆黑的洞口，突然走进来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袖衣服，背后印着团扇图案的男人。他回头看了眼渐渐缩小的，漆黑的洞口，深邃的双眼中，沉浸着还没有散尽的复杂和无奈，以及——
深深的愧疚，和爱意。
…………
博人丢掉那根干枯的树枝，疯了一样的朝前逃命。
他不敢往后看，只是胡乱的拿出忍具袋里的武器，看也不看不要钱似的往后扔。
但是，感受着持续不断跟在自己身后的森森寒气，还有那就在耳后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哭泣声，博人只觉心中的绝望马上要把他淹没了。
或者说，已经淹没了。
他突然被一块树根绊倒，因为极快的速度而向前摔倒，并马上就会再次被那只冰凉的手抓到，博人的全身都仿佛要炸开了，他直接崩溃，趴在地上用双手捂住脸，全身紧绷着，眼泪夺眶而出，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声发出能刺破人类鼓膜的尖叫:“救救我！千岁——！！！！！！！！！”
这一声召唤，仿佛穿透了时间，跨越了空间，震撼了那个黑发男孩的心灵，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中。
——他再一次的，被朋友这样依赖着，需要着，寻求着他的保护。
他带着火把，冲向那个男孩所在的地方，一把火让那个可怜又可恨的女鬼凄厉的尖叫着逃跑。
——所以，当时到底为什么觉得是敌人为了隐藏行踪而灭掉火堆呢？
千岁第一次痛恨自己和卡卡西所共同具有的忍者在丛林里的对敌本能。
他在周围一圈点上数个火堆，直到火堆的亮度能把附近的一大片地方照亮。然后，他灭掉火把，扭头看向仍然呆呆的望着自己，蓝眸被眼泪和火光照的亮晶晶湿漉漉的金发男孩。
他的身体还沉浸在恐惧和长久的逃亡疲劳中，轻微的颤抖着。千岁朝他走了一步，他突然瑟缩了一下。千岁迟疑了，他小心的蹲下身子，慢慢的向博人伸出了手。
“博人？”
一声细小的，带着试探的小心，和安抚的温柔的轻唤，让仍处在恐惧中的男孩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他望着那双黑色中跳动着温暖的橙红色火焰的眼睛，猛的扑向了他。
千岁被极大的力道撞得向后坐在了地上，但在这之前他已经稳稳的将受尽了惊吓的金发男孩接住。男孩像只受惊的小狗找到了妈妈一样，可怜兮兮的死死的抱着他，并且一个劲的往他的怀里钻，颤抖的身体让千岁果断的继续抱着他。
刚刚停止的眼泪，在感受到千岁身上温暖到让他想永远留在这里的温度之后，重又掉了下来，并且像不要钱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千岁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拍上他的背:“没事了，除了我，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回应他的是博人再一次收紧的环着他的腰的双臂。
……他感觉自己快被勒断了救命。
千岁默默的沉默了一秒钟，然后把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他将吓坏了的金发男孩搂住，柔声在他耳边轻喃:“没事了……我在这里博人……我会保护你的……没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男孩才停止了眼泪和颤抖。他闷闷的声音在千岁的怀里响起:“你刚才去哪儿了？”
千岁的双眼恍惚了一下。
他想起那个为他指路的男人。
“我迷路了。”
他看向博人猛的抬起来的亮晶晶的大眼睛，漆黑的大眼中满溢的，是博人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但是，我后来得到了帮助，然后顺利的……我找到了你。”
这一刻，博人看着那双倒映着自己的双眼，只觉脸颊前所未有的发烫，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
他迷迷糊糊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飞快的跳动，但是具体为什么，又说不上来。
但是，他不讨厌这种奇怪的感觉。相反，他好像为此痴迷。
——怎么办，我好像变得有点……不像我自己了？
他攥紧了千岁背后的衣服，只想盯着那双漆黑的眼睛。
——以后，他都不想再从那里面，看到任何的冰冷了。
他一回想起千岁的那种眼神，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握住，让他喘不过气来，难过的不得了。
——他想要……让千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想要更多……
他想要，千岁以后，只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在他难得听千岁的话，老老实实的趴在他怀里——他害怕的不能离开千岁的怀里一分一秒——准备睡觉的时候，他的困倦和恐惧因为放松的神经而转化为汹涌的睡意，马上就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落了点什么。
但不等他想起来，他就彻底的睡死过去。
而抱着赖在自己怀里不走的博人的千岁，看着金发男孩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显得他深邃的黑眸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淡定的平静和骄傲的自信。
然后，他默默的想。
——卡卡西师傅，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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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敢去登那座山，因为……因为据说它、它是鬼魂居住的地方……这可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有人亲眼看见过穿着红衣服的鬼……靠的近了，有时候还能听到女人的哭声……”
“大部分上过山的人都疯了……嘴里都念着死去的亲朋好友的名字……所以才说是鬼魂住的地方嘛！不过，也曾经有过成功翻阅了这座山的人，但是他们都到了遥远的石之国的边境，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啊，有一点，大家都知道。”
“喀喇之山，别名死亡之山……它是离亡者最近的地方。”
卡卡西的脑海里回荡着旅店老板的话。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在最前面稳步走着的黑发男孩，还有走在中间，身体以微小的幅度颤抖着的金发男孩，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犹豫。
这么危险的地方……让这两个孩子走进来，真的没问题吗？
像是知道卡卡西内心所想，在最前面走着的千岁突然说道:“没事的，卡卡西师傅。”
卡卡西想了想，干脆停下了脚步:“你对这座山很了解吗，千岁？”
一直走在中间，战战兢兢的左看右看的博人，也立刻停下脚步，眼带期待的看着千岁的背影。
黑发的男孩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停了，只好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无奈:“只是鬼魂而已。”
他看着金发男孩发青的脸色和四处飘忽的眼神，黑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和笑意。
“博人，你怕鬼？”
被点名的男孩一个激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几乎要蹦起来，还没变声的有些稚嫩的声音尖利的让人想捂上耳朵:“怎么可能啊你是白痴吗？！！！！”
然而黑发男孩看着他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腾起的红晕，还有那双小动物一样有些湿漉漉的满含怒火但又藏着显而易见的心虚的蔚蓝双眸，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好吧，我知道了。”
“喂！你知道了什么？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前面一阵鸡飞蛋打，卡卡西半耷着死鱼眼，无力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还有心情调*戏（咦？）小鬼，看来应该没问题。
啧，突然好不爽。
不过，能见到死去的人？
银白色头发，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仍然不显老皮肤仍然白皙的六代目火影大人，在两个孩子没有看到的后面，微微皱起了眉。
…………
这是一座奇怪的山。
卡卡西捅了捅面前的火堆，作为忍者常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在今天没有遇到任何危险的情况下仍然下意识的分析着情况。橘黄色的火焰映照在他漆黑的瞳孔中，左眼纵向的伤疤带上了一种奇异的野性的美感。
这座山大的离谱。好在他们有明确的方向——西方，不会迷路。山上的植被茂密程度令人发指，树木分出的枝丫是垂直向上的，这让用惯了忍足的忍者们只能选择在几乎难以找到可以下脚地方的地面上步行——前提是不停的用苦无割开茂密的灌木，开出一条路。
这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
奇怪的是——
燃烧着的树枝发生“噼啪”一声响。卡卡西沉思中的双眸动了动，扫视了一圈，又恢复了平静。
——太*安静了。
这座山上，看不见任何的动物。鸟类的啁啾，小动物活动的窸窣，甚至微生物呼吸的微小声响，全都没有。
这座山，像是死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卡卡西旁边两个睡袋中的一个动了动，黑发的男孩不动声色的坐起来，黑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迷茫和睡意。他和旁边靠着树的卡卡西对视一眼，站起身走到另一个露出些微金色头发的睡袋边上，单膝跪下，充满力道的一拳砸在那个鼓起的小包上，然后迅速按住几乎要一个鲤鱼打挺跃起的男孩，顺便捂上了他马上要冲口而出的惊叫，冷淡的双眸对上他那双带着惊恐的眼睛，伸出食指竖在嘴前。
与此同时，卡卡西迅速灭掉了火堆，在黑暗中静静的蛰伏着，侧耳倾听，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动静。
没有月光，失去唯一的光源，四周一下子陷入极致的黑暗。千岁能感觉到手下那个骤然紧绷的身体，博人甚至马上伸出手抓住了千岁已经离开了他的嘴，打算去拿武器的手。
他的本意不是如此，只是恐惧迫使他这样做了。
一片寂静中，博人慢慢发觉空气开始变得潮湿。突然，他握着的手紧了紧，他的心随之提了起来，心里来不及升起疑惑，他马上听到了低低的女人的哭声！
博人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握着千岁的手力气越来越大，千岁从全神贯注的聆听中分出一点注意力，下意识的反手紧紧握住博人的手。
——它已经变得像死人一样冰凉。
哭声渐渐变得越来越大，博人能分辨出，那哭声极凄惨，同时夹带着一股可怖的阴森寒气，又好似有一股腥冷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的脑海里下意识的闪过在山脚下仰望这座山时，看到的那个红色的身影，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甚至开始细微的颤抖。他聚精会神的听着那个哭声，大脑一片空白，在无意识中屏住了呼吸，而他越是集中注意力，就越能听出那个声音已经逼近，离他们不过几十米了。
怎么办？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句话。下一刻，他早已冰冷的身体终于感知到一处温暖，他知道，那是千岁的手的温度。那只手握着他的，从另一个方面提醒他，他不是一个人，千岁在这里。
一定是这点温暖，让他还没有崩溃。天知道，他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可是现在博人无暇注意这让他丢脸的事实。他听到千岁在他的耳边语速极快，声音极低，却奇异的让他恢复了呼吸，停止了颤抖的一句话。
“别怕，我会保护你。”
他来不及思考什么——事实上他早已停止了思考——就感觉千岁拽着他站了起来，然后迅速的朝着和那个渗人的哭泣声相反的方向开始奔跑。他的速度极快，博人甚至来不及张开口问一句“卡卡西伯伯怎么办”，就已经跌跌撞撞的被他拽出了老远。他致力于跟上千岁的步伐，在及胸高的茂密灌木丛里面穿过——显然现在已经无暇去割出一条路了。空气的湿气越来越重，那个哭泣声没有随着他们的奔跑而变小，反而声音越来越大，好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博人甚至能感觉到，一股阴气不断的朝着他的后背吹拂而来，他几乎要昏厥过去，只是不停的机械的跟着前方的千岁迈动步伐，不停的向前，再向前。
在充满障碍的地方不要命的跑动，没过多久博人就剧烈的喘息起来，并且很快上气不接下气。他觉得自己好像岔气了，腹部右下侧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并随着跑步的动作愈加强烈的疼着。他的脑门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他咬着牙，下意识的捏紧了自己的右手——被千岁握住的那只——却猛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心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
那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温度。不，准确的说，那已经不再是人手的感觉，那更像是——
从茂密的树干缝隙射进来的一丝月光，帮助博人看清了他手上的是什么。也同时，照亮了那双蓝眸中随之而来的不可置信、惊恐、绝望，以及强烈到了极致的……恐惧。
——和他的右手相握的，只是一截形似手臂的干枯的树枝罢了。
下一秒，他的耳朵后面，据他咫尺之遥的地方，吹来了一声异常清晰的，带着一股阴风的怪笑。
“哈……”
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了他的左肩。
“啊————！！！！！！！！！！！”
…………
卡卡西突然感觉不到两个孩子的气息的时候，他的内心慌乱了一瞬。
他随即镇定下来，料想千岁那孩子应该不会坐以待毙。
他会保护好自己和博人的。
早在他落后自己一点点察觉到远处的异响，并第一时间叫醒博人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暂时安慰自己放下对两个孩子的担忧，卡卡西凝神关注起自己的情况来。
他的四周仍然一片黑暗，但是和刚才的感觉又有些不同。
他漆黑的眸子锐利又迅速的观察着四周，然而他遗憾的发现，除了一片黑暗，这里什么也没有。
他不敢放松身体，同时聪明的大脑迅速的运转起来。
幻术？
有敌人吗？
目的？
与之前旅店老板所说的不太一样啊。
——不，等等。
卡卡西默默注视着远处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光。
迟疑了一会，他迈出了步子。
按照这个发展趋势，他下一步，是不是应该……
“卡……卡西？”
一声熟悉到让他叹气的呼喊，在他被刺眼的白光照的睁不开眼睛的时候，突兀的在耳边响起。
他在心底里道了一声果然。
耐心的等着双眼适应过于强烈的光芒，他收拾好一团乱麻的心情，慢吞吞的开口:“嘛，好久不见啊……”
“……带土。”
——照着这个发展趋势，下一步果然，会看到亡灵呢。
他放下遮着眼睛的手，看向和自己记忆中相比容貌没有丝毫改变的身影——那个在14年前的大战里陨落的，他的好友，同伴——宇智波带土。
他半张脸上的伤痕仍然存在，仍然是左边轮回眼，右边写轮眼。
此刻，他穿着一身深蓝色和服，腰间是橙色的腰带，脚踩木屐，双手插在宽大的袖子里，一副悠闲的居家装扮。
他看到卡卡西，先是瞪大了眼睛表达了一下震惊和不可思议，然后皱眉看着他没有多少变化的脸:“喂，别告诉我你这么年轻就死了。”
——比我早死那么多年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卡卡西死鱼眼。
——等等！
“谁说我死了？白痴。”
对面的带土额头上浮起青筋。
“你当我傻啊，笨蛋卡卡西！没死你怎么会来这儿？还有，你叫谁白痴呢？！！”
“嘛……虽然我也不太了解情况，但是我想自己死没死我还是能分辨的清的。”
卡卡西看着面前真的许久不见的老友，面罩下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然后，转过身，让后面的家伙能看到自己绿色马甲后背上的三个大字。
【六代火】
黑头发的男人看着那三个字，瞳孔微缩，陷入了沉默。
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带土眼中温和的缅怀才渐渐退去。他突然摇头失笑:“真是……什么意思啊喂！你这是在向我炫耀吗？先说明，我可不会嫉妒你哦！”
卡卡西转回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他当然不是在炫耀。
他们都明白。
——我代替你，完成了你的梦想。
——谢谢。
“对了，你还没看过琳……”带土突然想到，连忙说道，脸上下意识的挂起了幸福而满足的笑意。他看着微笑的卡卡西，脸上的笑容加深:“一会看见了她，记得要叫‘宇智波夫人’哦。”
卡卡西略微有些诧异，但是他脸上的笑容随即扩大了许多。带土知道他是在真心为他们高兴，挠了挠头:“我去把她……”
“不，不用了，带土。我该回去了。”
他看着老友，笑容未变。
“能和你说说话，真是太好了。”
带土放下手，笑容有些收敛，但他马上看着卡卡西，重新咧开了嘴:“哈，那当然。”
他顿了一下。
“我也是。”
卡卡西闭了闭眼，转身想要原路返回。
“话说回来，卡卡西你该不会……”
带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再明显不过的促狭:“……还没结婚吧？”
然后，他看到自己那个从小到大无往不利的队友、伙伴，在平地上打了个踉跄。
他转了转眼睛，毫不留情的张嘴展开了嘲笑:“哈，没想到曾经身为万人迷的旗木卡卡西大人也会有‘嫁’不出去的一天啊哈哈哈……”
“……你可以闭嘴了。”
回答他的是卡卡西咬牙切齿的低吼和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
在卡卡西看不到的地方，带土慢慢收敛了笑容。
——喂，笨蛋卡卡西，你知道人死了以后可以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事情吗？
他异色的双眸眨了眨，突然双手放在脑后，慢悠悠的转身——
“唉，走啦走啦……感应到这里会有外界的人来就过来看看真是对了，不然怎么能告诉琳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呢……”
他没有被巨石压坏的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哼哼，卡卡西啊卡卡西，我就静静的看你打算怎么老牛吃嫩草……”
透过白光，隐隐能看见精美如画的低矮房屋，平静祥和的街道，老老少少的行人。
而穿着深蓝色和服的男人，拐进了一座有着两层小楼的庭院内。
“我回来了，琳！”
“欢迎回来！”
“琳，你猜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他们交谈的声音，渐渐淹没在渐渐浓郁的白光之中。
而从原本那个漆黑的洞口，突然走进来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袖衣服，背后印着团扇图案的男人。他回头看了眼渐渐缩小的，漆黑的洞口，深邃的双眼中，沉浸着还没有散尽的复杂和无奈，以及——
深深的愧疚，和爱意。
…………
博人丢掉那根干枯的树枝，疯了一样的朝前逃命。
他不敢往后看，只是胡乱的拿出忍具袋里的武器，看也不看不要钱似的往后扔。
但是，感受着持续不断跟在自己身后的森森寒气，还有那就在耳后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哭泣声，博人只觉心中的绝望马上要把他淹没了。
或者说，已经淹没了。
他突然被一块树根绊倒，因为极快的速度而向前摔倒，并马上就会再次被那只冰凉的手抓到，博人的全身都仿佛要炸开了，他直接崩溃，趴在地上用双手捂住脸，全身紧绷着，眼泪夺眶而出，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声发出能刺破人类鼓膜的尖叫:“救救我！千岁——！！！！！！！！！”
这一声召唤，仿佛穿透了时间，跨越了空间，震撼了那个黑发男孩的心灵，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中。
——他再一次的，被朋友这样依赖着，需要着，寻求着他的保护。
他带着火把，冲向那个男孩所在的地方，一把火让那个可怜又可恨的女鬼凄厉的尖叫着逃跑。
——所以，当时到底为什么觉得是敌人为了隐藏行踪而灭掉火堆呢？
千岁第一次痛恨自己和卡卡西所共同具有的忍者在丛林里的对敌本能。
他在周围一圈点上数个火堆，直到火堆的亮度能把附近的一大片地方照亮。然后，他灭掉火把，扭头看向仍然呆呆的望着自己，蓝眸被眼泪和火光照的亮晶晶湿漉漉的金发男孩。
他的身体还沉浸在恐惧和长久的逃亡疲劳中，轻微的颤抖着。千岁朝他走了一步，他突然瑟缩了一下。千岁迟疑了，他小心的蹲下身子，慢慢的向博人伸出了手。
“博人？”
一声细小的，带着试探的小心，和安抚的温柔的轻唤，让仍处在恐惧中的男孩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他望着那双黑色中跳动着温暖的橙红色火焰的眼睛，猛的扑向了他。
千岁被极大的力道撞得向后坐在了地上，但在这之前他已经稳稳的将受尽了惊吓的金发男孩接住。男孩像只受惊的小狗找到了妈妈一样，可怜兮兮的死死的抱着他，并且一个劲的往他的怀里钻，颤抖的身体让千岁果断的继续抱着他。
刚刚停止的眼泪，在感受到千岁身上温暖到让他想永远留在这里的温度之后，重又掉了下来，并且像不要钱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千岁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拍上他的背:“没事了，除了我，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回应他的是博人再一次收紧的环着他的腰的双臂。
……他感觉自己快被勒断了救命。
千岁默默的沉默了一秒钟，然后把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他将吓坏了的金发男孩搂住，柔声在他耳边轻喃:“没事了……我在这里博人……我会保护你的……没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男孩才停止了眼泪和颤抖。他闷闷的声音在千岁的怀里响起:“你刚才去哪儿了？”
千岁的双眼恍惚了一下。
他想起那个为他指路的男人。
“我迷路了。”
他看向博人猛的抬起来的亮晶晶的大眼睛，漆黑的大眼中满溢的，是博人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但是，我后来得到了帮助，然后顺利的……我找到了你。”
这一刻，博人看着那双倒映着自己的双眼，只觉脸颊前所未有的发烫，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
他迷迷糊糊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飞快的跳动，但是具体为什么，又说不上来。
但是，他不讨厌这种奇怪的感觉。相反，他好像为此痴迷。
——怎么办，我好像变得有点……不像我自己了？
他攥紧了千岁背后的衣服，只想盯着那双漆黑的眼睛。
——以后，他都不想再从那里面，看到任何的冰冷了。
他一回想起千岁的那种眼神，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握住，让他喘不过气来，难过的不得了。
——他想要……让千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想要更多……
他想要，千岁以后，只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在他难得听千岁的话，老老实实的趴在他怀里——他害怕的不能离开千岁的怀里一分一秒——准备睡觉的时候，他的困倦和恐惧因为放松的神经而转化为汹涌的睡意，马上就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落了点什么。
但不等他想起来，他就彻底的睡死过去。
而抱着赖在自己怀里不走的博人的千岁，看着金发男孩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显得他深邃的黑眸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淡定的平静和骄傲的自信。
然后，他默默的想。
——卡卡西师傅，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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