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凌晨两点。
一场浓雾悄无声息降临，灰白色的雾气缓缓笼罩了整个城市，微风沁凉，携带着湿漉漉的空气从窗缝吹进房里，最后，温柔地落在了慕染裸露在外的手臂上。
只是骤凉的空气似乎并未引起她的注意，慕染双眼微微阖着，电脑屏幕的亮光打在她的脸上，印出一双长睫缥缈的影子。
表情有些泛冷，嘴角绷着，扯出一个生硬的弧度。
电脑屏幕上，一个纤瘦的身影被人为暂停，露出一张带着惊慌失措的脸。
监控镜头拍摄出的画面，画质低劣得宛如经过生疏的后期处理，人脸上的每个五官都变得有些模糊，可慕染看着那张脸，心里却渐渐发凉。
外面冷风渐渐变大，浓雾搅动中，整个城市都变得魔幻起来。
慕染似乎被风打窗棂的声音惊动，双眼猛地一抬，目光再次落回那张熟悉的面孔上。
半晌，她面色生寒，抿着嘴站起身，赤脚走出了房门。
“啪”一声，一个小小的u盘在她身后，被砸进了黑色的垃圾桶里。
这夜始终不□□宁，经过一整夜的狂风呼啸，第二日醒来，整个天地都变了颜色。
一夜入秋。
慕染看着树梢上一夜间泛黄的树叶，眉心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身后一个穿着西装制服的年轻人却毫无所察，继续热情洋溢地向她介绍说，“您也看到了，这套房子不论从采光还是朝向都是绝佳，而且在这么好的地段，很少能有这种各方面都十分不错的商铺了，建议您如果想要的话，尽早做决定，现在只要提交10000元的定金，我就可以向公司申请，为您预留下来。”
慕染闻声转头，抬头觑了对方一眼，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
可转眼看到站在一旁有些心不在焉的林楠，心中突然萌生了一股淡淡的烦躁，她顿时抿着嘴，改了口，“还有其他的吗？”
房产中介闻言一愣，似乎是没闹清怎么片刻前看起来对这套房子十分满意的人瞬间变了脸色，可他很快回过神来，下意识说道，“哦，还……有。隔壁紫金广场还有一套18楼的铺子，大小和这套差不多，您要去看看吗？”
慕染收回落在林楠脸上的视线，冷着脸转过头道，“走吧。”
听到这两个字，一直处于走神状态的林楠才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有些慌张地抬头看着慕染，本能地朝她走了几步后，又倏地停住了。
“慕……染，我……我想起我还有件事，要先走一步，行吗？”
慕染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她，后者脸上顿时一闪而过一抹心虚，匆忙把头埋下了。
慕染沉默了片刻。
启口道，“随你。”
整个上午，慕染沉默地跟着房产中介跑了大半个a市，最后才初步确定了二环内某个大厦内的一套房子。
这套房子面积和之前的几套差不太多，租金却是增长了接近一倍，可慕染看上了它的地段和格局，考虑了许久，还是交了定金确定下来。
这天她的兴致并不太高，和中介约好正式签订合同的时间后，便准备直接驱车回家。
可开车路过大厦附近的那所医院时，她又突然起了别的念头。
……
十分钟后，慕染的身影出现在市一医院皮肤科。
当班的小护士眼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身形，莫名的，她下意识看了眼她空着的双手。
哦，还好，今天没有花了。
她暗自在心里默念了这么一句话。
“您好，请问……”慕染走过去，面带微笑地问。
“你是要找季医生吧？”对方却已了然地抢先问出了口。
慕染先是一愣，随后笑了下，点头，“是的。”
小护士心情复杂地看了她几眼，犹豫片刻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据实以告，“季医生今天生病请假了，你要找他的话，改天再来吧。”
生病请假？
慕染下意识挑了下眉，心里虽然对小护士的话产生了一瞬的怀疑，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对方没理由会骗她。
所以他还真的是生病了？
慕染沉思着走出医院，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停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掏出手机来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嘟、嘟、嘟”手机铃声聒噪地响着，将季原从昏睡中惊醒。他的头脑依旧昏昏沉沉，浑身酸痛，连抬手都变得吃力。
他缓缓翻过身体，艰难地伸手，试图去够床头震动着的手机，可病中的身体却似乎不由他做主，他憋了半天劲，愣是没能成功把手机拿到，反而一不小心，将床头的一个相框碰倒在了地上。
“啪”一声，盖过了手机的最后一声响铃。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慕染皱眉挂断电话。
没人接。
他是纯粹不愿意接她的电话……还是已经病到不能接她的电话了？
慕染想了想，犹豫半晌后，还是拿着手机走进了路边的便利店，“您好，可以借用您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
“嘟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
慕染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沉着脸将手机还给了店员，然后脚步匆匆急忙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拨通了秦庭的电话，“你问问陆青水知不知道季原的地址……”
对方甫一接通便被她这句直截了当的话搞懵了，下意识反问，“你要他地址干什么？”
说完反应过来了，语气满是不赞同，“慕染，你别告诉我你……”
“季原生病了。他今天没去医院，打电话也不接，我怕他一个人在家出事。”慕染冷声打断她。
秦庭闻言倏地一愣，待反应过来她话里是什么意思后，面色瞬间严肃，“好，我马上给陆青水打电话！”
季原浑浑噩噩地睡了不知多久。
身体忽冷忽热，一会儿觉得自己站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一会儿觉得自己踩在南极的冰面上，汗出了一层一层，将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
他隐约发觉自己是病了。
可他睁不开眼睛，意识陷在昏沉重着中，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身体更像被放在冰柜里冷冻了一晚，半点动弹不得。
他听到手机铃声在耳畔不停响起，可那机械而重复的铃声渐渐也越变越小，最后，被不知哪里传来的咚咚砸门声彻底掩盖过去。
“怎么样？还是不接电话吗？”季原家门外，陆青水焦急地看向慕染。后者神情肃穆，把手机从耳畔拿开，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季原哥不会真出事了吧？”
慕染眉心紧皱着，双眼一眨不眨盯着眼前这道门。
现在怎么办？
她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季原此时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或许只是睡着了，可又或许是……
莫名的，她心里浮现出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急。
须臾后，慕染眼神一凛，“不能等了。”
陆青水略带惊讶地看着她，“什么？”
“去找物业，或者找锁匠，我们不能等了，撬门进去！”
撬门，这真是一个有够大胆又有够危险的提议，可陆青水看着慕染，却破天荒地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想也不想便附和道，“好，我这就去！”
好在慕染和陆青水终是没有走到撬门这一步。
二人成功说服小区物业，取得了季原家的备用钥匙。
一打开门，扑面而来一股阴冷的风。
随即才看清屋子的构造。
入目是一个宽阔的玄关，黑色鞋柜外散落着一双男士皮鞋。慕染认出来，这是季原昨日穿的鞋。这个牌子是一个专门做高定皮鞋的小众牌子，由于价格昂贵和产量极低的原因，现实生活中穿这个牌子皮鞋的人简直屈指可数。而季原恰巧是其中一个。
再往里走，是格外空旷的饭客厅。
季原家里布置得十分简约，墙面以灰白二色为主，随处望去，看不到什么大型家电，除了几样必备的家具之外，房子四处都显得有些荒凉，几乎感受不到半分人气。
而东面那一整面敞开着的落地窗则更让人周身发凉。
今日气温骤降，整个a市都一夜间步入深秋，呼啸了一整夜的风到了白天依旧不知收敛，携卷着寒流无孔不入地渗透了每个角落。
而季原这间坐落于30多层的房子更是冷得吓人。
慕染被这狂风一吹，周身顿时冒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甚至某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被冻懵了。
然而她很快回过神来。
皱眉瞥了眼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后，顾不得其他，顶着寒风，径直路过客厅，快步走向了卧室。
站在门口，慕染却突然停住了步子。
身后陆青水紧跟着上来，似乎毫无所觉她的异样，一边拍了两下门，一边焦急地叫道，“季原哥，你在里面吗？！”
慕染用力眨了下眼睛，脸上一闪而过一抹苍白恐惧，随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当然陆青水的呼唤没得到任何回应。
在一片静寂中，慕染奋力按捺住自己紧张的心潮，带着满身寒意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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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浓雾悄无声息降临，灰白色的雾气缓缓笼罩了整个城市，微风沁凉，携带着湿漉漉的空气从窗缝吹进房里，最后，温柔地落在了慕染裸露在外的手臂上。
只是骤凉的空气似乎并未引起她的注意，慕染双眼微微阖着，电脑屏幕的亮光打在她的脸上，印出一双长睫缥缈的影子。
表情有些泛冷，嘴角绷着，扯出一个生硬的弧度。
电脑屏幕上，一个纤瘦的身影被人为暂停，露出一张带着惊慌失措的脸。
监控镜头拍摄出的画面，画质低劣得宛如经过生疏的后期处理，人脸上的每个五官都变得有些模糊，可慕染看着那张脸，心里却渐渐发凉。
外面冷风渐渐变大，浓雾搅动中，整个城市都变得魔幻起来。
慕染似乎被风打窗棂的声音惊动，双眼猛地一抬，目光再次落回那张熟悉的面孔上。
半晌，她面色生寒，抿着嘴站起身，赤脚走出了房门。
“啪”一声，一个小小的u盘在她身后，被砸进了黑色的垃圾桶里。
这夜始终不□□宁，经过一整夜的狂风呼啸，第二日醒来，整个天地都变了颜色。
一夜入秋。
慕染看着树梢上一夜间泛黄的树叶，眉心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身后一个穿着西装制服的年轻人却毫无所察，继续热情洋溢地向她介绍说，“您也看到了，这套房子不论从采光还是朝向都是绝佳，而且在这么好的地段，很少能有这种各方面都十分不错的商铺了，建议您如果想要的话，尽早做决定，现在只要提交10000元的定金，我就可以向公司申请，为您预留下来。”
慕染闻声转头，抬头觑了对方一眼，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
可转眼看到站在一旁有些心不在焉的林楠，心中突然萌生了一股淡淡的烦躁，她顿时抿着嘴，改了口，“还有其他的吗？”
房产中介闻言一愣，似乎是没闹清怎么片刻前看起来对这套房子十分满意的人瞬间变了脸色，可他很快回过神来，下意识说道，“哦，还……有。隔壁紫金广场还有一套18楼的铺子，大小和这套差不多，您要去看看吗？”
慕染收回落在林楠脸上的视线，冷着脸转过头道，“走吧。”
听到这两个字，一直处于走神状态的林楠才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有些慌张地抬头看着慕染，本能地朝她走了几步后，又倏地停住了。
“慕……染，我……我想起我还有件事，要先走一步，行吗？”
慕染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她，后者脸上顿时一闪而过一抹心虚，匆忙把头埋下了。
慕染沉默了片刻。
启口道，“随你。”
整个上午，慕染沉默地跟着房产中介跑了大半个a市，最后才初步确定了二环内某个大厦内的一套房子。
这套房子面积和之前的几套差不太多，租金却是增长了接近一倍，可慕染看上了它的地段和格局，考虑了许久，还是交了定金确定下来。
这天她的兴致并不太高，和中介约好正式签订合同的时间后，便准备直接驱车回家。
可开车路过大厦附近的那所医院时，她又突然起了别的念头。
……
十分钟后，慕染的身影出现在市一医院皮肤科。
当班的小护士眼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身形，莫名的，她下意识看了眼她空着的双手。
哦，还好，今天没有花了。
她暗自在心里默念了这么一句话。
“您好，请问……”慕染走过去，面带微笑地问。
“你是要找季医生吧？”对方却已了然地抢先问出了口。
慕染先是一愣，随后笑了下，点头，“是的。”
小护士心情复杂地看了她几眼，犹豫片刻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据实以告，“季医生今天生病请假了，你要找他的话，改天再来吧。”
生病请假？
慕染下意识挑了下眉，心里虽然对小护士的话产生了一瞬的怀疑，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对方没理由会骗她。
所以他还真的是生病了？
慕染沉思着走出医院，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停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掏出手机来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嘟、嘟、嘟”手机铃声聒噪地响着，将季原从昏睡中惊醒。他的头脑依旧昏昏沉沉，浑身酸痛，连抬手都变得吃力。
他缓缓翻过身体，艰难地伸手，试图去够床头震动着的手机，可病中的身体却似乎不由他做主，他憋了半天劲，愣是没能成功把手机拿到，反而一不小心，将床头的一个相框碰倒在了地上。
“啪”一声，盖过了手机的最后一声响铃。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慕染皱眉挂断电话。
没人接。
他是纯粹不愿意接她的电话……还是已经病到不能接她的电话了？
慕染想了想，犹豫半晌后，还是拿着手机走进了路边的便利店，“您好，可以借用您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
“嘟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
慕染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沉着脸将手机还给了店员，然后脚步匆匆急忙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拨通了秦庭的电话，“你问问陆青水知不知道季原的地址……”
对方甫一接通便被她这句直截了当的话搞懵了，下意识反问，“你要他地址干什么？”
说完反应过来了，语气满是不赞同，“慕染，你别告诉我你……”
“季原生病了。他今天没去医院，打电话也不接，我怕他一个人在家出事。”慕染冷声打断她。
秦庭闻言倏地一愣，待反应过来她话里是什么意思后，面色瞬间严肃，“好，我马上给陆青水打电话！”
季原浑浑噩噩地睡了不知多久。
身体忽冷忽热，一会儿觉得自己站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一会儿觉得自己踩在南极的冰面上，汗出了一层一层，将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
他隐约发觉自己是病了。
可他睁不开眼睛，意识陷在昏沉重着中，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身体更像被放在冰柜里冷冻了一晚，半点动弹不得。
他听到手机铃声在耳畔不停响起，可那机械而重复的铃声渐渐也越变越小，最后，被不知哪里传来的咚咚砸门声彻底掩盖过去。
“怎么样？还是不接电话吗？”季原家门外，陆青水焦急地看向慕染。后者神情肃穆，把手机从耳畔拿开，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季原哥不会真出事了吧？”
慕染眉心紧皱着，双眼一眨不眨盯着眼前这道门。
现在怎么办？
她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季原此时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或许只是睡着了，可又或许是……
莫名的，她心里浮现出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急。
须臾后，慕染眼神一凛，“不能等了。”
陆青水略带惊讶地看着她，“什么？”
“去找物业，或者找锁匠，我们不能等了，撬门进去！”
撬门，这真是一个有够大胆又有够危险的提议，可陆青水看着慕染，却破天荒地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想也不想便附和道，“好，我这就去！”
好在慕染和陆青水终是没有走到撬门这一步。
二人成功说服小区物业，取得了季原家的备用钥匙。
一打开门，扑面而来一股阴冷的风。
随即才看清屋子的构造。
入目是一个宽阔的玄关，黑色鞋柜外散落着一双男士皮鞋。慕染认出来，这是季原昨日穿的鞋。这个牌子是一个专门做高定皮鞋的小众牌子，由于价格昂贵和产量极低的原因，现实生活中穿这个牌子皮鞋的人简直屈指可数。而季原恰巧是其中一个。
再往里走，是格外空旷的饭客厅。
季原家里布置得十分简约，墙面以灰白二色为主，随处望去，看不到什么大型家电，除了几样必备的家具之外，房子四处都显得有些荒凉，几乎感受不到半分人气。
而东面那一整面敞开着的落地窗则更让人周身发凉。
今日气温骤降，整个a市都一夜间步入深秋，呼啸了一整夜的风到了白天依旧不知收敛，携卷着寒流无孔不入地渗透了每个角落。
而季原这间坐落于30多层的房子更是冷得吓人。
慕染被这狂风一吹，周身顿时冒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甚至某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被冻懵了。
然而她很快回过神来。
皱眉瞥了眼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后，顾不得其他，顶着寒风，径直路过客厅，快步走向了卧室。
站在门口，慕染却突然停住了步子。
身后陆青水紧跟着上来，似乎毫无所觉她的异样，一边拍了两下门，一边焦急地叫道，“季原哥，你在里面吗？！”
慕染用力眨了下眼睛，脸上一闪而过一抹苍白恐惧，随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当然陆青水的呼唤没得到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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