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离世
列车开动了，窗外的景色从能够分辨的清到只剩下一闪而过的漆黑，方若云和陆皓冉两人倚靠在列车的墙板上，突然咕噜噜的一声在两人中间响起来。
“你这是饿了吧？”方若云指着陆皓冉的肚子说道，“之前你的那份煲仔饭只吃了一半吧。”
“是有点，不过没事了，毕竟已经十点过了，熬过去就好了。”陆皓冉揉揉自己的肚子。
“这到定阳还得两个多小时呢！我给你去买些吃的。”
方若云刚起身就被陆皓冉拉住了，“别麻烦了，就算要买，咱们也跟这儿等着，一会会有列车员推着小车过来的。”
“这大晚上的可没有像白天那么频繁有列车员来兜售了，等着得等到何时去？我还是去找找吧！”
“哎，没事的！”
陆皓冉还想再拉住方若云，手机响了，是舅舅来电了。陆皓冉急忙接通电话。
“舅舅，怎么样了？”
“皓冉，你先答应我一定要保持冷静！”
这句话一出，陆皓冉立刻就无法冷静了。
“究竟怎么了？你快说啊！”
“皓冉，我现在医院里，你妈之前遭遇了车祸，先正在抢救！”
原本已经快要站起来的陆皓冉连忙倚靠着墙板上，他只感觉浑身突然麻了，使不出劲儿来。
“真的是出车祸了！那.......那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正在全力抢救！你现在到哪儿了？”
“我还在列车上啊！”
“现在你听我说，我在定阳市中心医院，这你知道的，是全市最好的医院，我就守在这儿，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你一到车站立刻打车来医院，听懂了么？”
“我知道！”陆皓冉点着头。
看着他这样子，听见“车祸”二字，方若云的内心也揪起来了。
陆皓冉放下电话，方若云扶住他，想要说些安慰和鼓励的话，却听见陆皓冉在自责“都是我，都是我！老妈在开车我就不该和她吵架的！我真是混蛋！”
“阿姨不会有事的！车祸有大有小的，阿姨只是轻伤，没事的！”
“怎么可能是轻伤！”陆皓冉的眼中已经噙着泪花“我舅舅说在医院抢救啊！”
方若云就想再安慰也一时说不出话来了，他能做的就只有保住陆皓冉，用自己的身体当做他抵抗现实的保护罩，保护他少受一些伤害。他能感受到陆皓冉在哭泣、在发抖，在这浓重的夜色中，真正轻微的呜咽声从列车连接处这个角落中传出来。
列车停下来又启动，飞驰一段之后又停下来，旅客们有上车的有下车的，当旅客走过这段连接处的时候都能看见两名年轻的男子抱在一起，一人像是在哭泣，另一人像是在安慰。旅客们行色匆匆，没有人在乎这两人究竟怎么会是，哪怕是列车员也仅仅是多看他们两眼而已，其实这两名年轻男子也没有在意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笔¤趣阁小说网¤wWw.haOBIqUge.cOM
都说愉快的时间是很短暂的，痛苦的时间是相当漫长的，这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对于陆皓冉来说无异于是几天几夜，当广播开始播报“定阳站到了”，他才由方若云扶着走下了列车。周遭依旧是一团漆黑，依旧是浓重的夜色，仿佛比当初是上车时候更黑了一些。
动车站外围永远都有等着拉客的出租车，方若云和陆皓冉坐进一辆出租车，司机按照职业习惯问道：“去哪儿？”
“定阳市人民医院”
“嚯，这可有点远啊，现在都是凌晨一点了，跑这么远，我可不打表啊！”
陆皓冉像是发狂的动物一般朝着驾驶座吼道：“赶紧开车！要多少钱都给你！”
司机显然没有料到有这么一出，本来以为顶多是讨价还价一番而已，没想到这人简直同疯子一般，吓得他叫到：“你们赶紧下车，我可不做疯子的生意！”
方若云对于这种临时叫价的行为也是很不齿，可现在也不能再耽搁了，他拿出手机点开支付宝界面对着司机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立刻开车，你要多少钱我都转给你；第二，我向出租车公司投诉你，你自己选！”
这下司机乖乖的转过头，低声咒骂了一句，将车子启动，“三百块，一分不能少！”
从动车站到中心医院的确很远，出租车开了足足四十分钟，这可是在夜深人静道路畅通的情况下。方若云将钱转给司机，陆皓冉已经夺门而出。
“耗子！”
陆皓冉直接朝着急诊抢救室冲去，大长腿的优势在这时发挥出来。中心医院他还是很熟的，毕竟从小到大看病大多数都是来这个医院的，他跨越过电梯，推开挡在身前的人群，不一会儿，抢救室就遥遥在望了。
“舅舅！”
“皓冉！”
陆皓冉管不了额头滴下的汗水，他抓住舅舅便问道：“我妈怎么样了！”
“已经三个小时了！”
随后赶到的方若云内心中已经感觉到了不祥，三个小时的抢救已经算是久了，一般这么久都未能结束的抢救最后的结果都是不尽如人意的。
陆皓冉盯着抢救室，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能做的只有等，可上天也许是不想让他等太久了，仅仅十分钟之后抢救室的门就打开了，一名医生从中走出。
“怎么样？我妈怎么样了？”
面对着涌上来的家属，这位中年的医生也许是见过太多次了，他很疲惫但同时也很惋惜。
“病人窒息的时间太久了，我们用尽了方法，但最终还是没能挽回她的性命。”
方若云第一反应是看向陆皓冉，他原本因激动而通红的脸颊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变得惨白，眼睛也在眨了一眨之后彻底的没有了光泽，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在刹那间变成了一个木桩，挺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和那些电视剧中播放的呼天抢地不同，陆皓冉没有哭、没有闹，只是这么静静的站着。
“皓冉！”舅舅扶住这唯一的侄子，如今他最担心的就是陆皓冉会承受不住打击。
方若云也是如此，他从没见过这么死气沉沉的陆皓冉，可他明白至亲之人的逝去造成的打击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挺过来的。
陆皓冉干涸的嘴唇动了，他说道：“我想见我妈最后一眼......”
医生侧身让开了，看着三人缓缓走进抢救室，他最后说道：“不要太过靠近，也不要用手去触摸。”这是他作为医生必须尽到的职责。
抢救室内依然有护士在忙碌着，她们看见有人进来便问道：“你们是家属么？”
舅舅点点头，护士轻声道：“请节哀，但是你们不能逗留太久，很快就会有专业护工来将遗体转运走的。”
陆皓冉根本听不进护士说的话，他走上前看着诊疗床上躺着一个人，全身都被白色的床单给覆盖了，他伸手颤颤巍巍的去掀开盖在头上的白床单。轻轻的，真的很轻，就像稍微一触碰就会生疼生疼的，当床单被掀开一小部分，陆皓冉看见了，看见了郑美玲的侧脸，是这张依旧美丽的脸庞，只是此时已经了无生气。
陆皓冉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了，躺在诊疗床上被宣判死亡的人不是母亲而是自己，一定是，一定是自己！不然怎么会全身都不受控制了，全身都变得冰凉了。陆皓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抢救室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和母亲告别的，他只知道眼前的所有人都消失了，陪在身边的只有方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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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饿了吧？”方若云指着陆皓冉的肚子说道，“之前你的那份煲仔饭只吃了一半吧。”
“是有点，不过没事了，毕竟已经十点过了，熬过去就好了。”陆皓冉揉揉自己的肚子。
“这到定阳还得两个多小时呢！我给你去买些吃的。”
方若云刚起身就被陆皓冉拉住了，“别麻烦了，就算要买，咱们也跟这儿等着，一会会有列车员推着小车过来的。”
“这大晚上的可没有像白天那么频繁有列车员来兜售了，等着得等到何时去？我还是去找找吧！”
“哎，没事的！”
陆皓冉还想再拉住方若云，手机响了，是舅舅来电了。陆皓冉急忙接通电话。
“舅舅，怎么样了？”
“皓冉，你先答应我一定要保持冷静！”
这句话一出，陆皓冉立刻就无法冷静了。
“究竟怎么了？你快说啊！”
“皓冉，我现在医院里，你妈之前遭遇了车祸，先正在抢救！”
原本已经快要站起来的陆皓冉连忙倚靠着墙板上，他只感觉浑身突然麻了，使不出劲儿来。
“真的是出车祸了！那.......那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正在全力抢救！你现在到哪儿了？”
“我还在列车上啊！”
“现在你听我说，我在定阳市中心医院，这你知道的，是全市最好的医院，我就守在这儿，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你一到车站立刻打车来医院，听懂了么？”
“我知道！”陆皓冉点着头。
看着他这样子，听见“车祸”二字，方若云的内心也揪起来了。
陆皓冉放下电话，方若云扶住他，想要说些安慰和鼓励的话，却听见陆皓冉在自责“都是我，都是我！老妈在开车我就不该和她吵架的！我真是混蛋！”
“阿姨不会有事的！车祸有大有小的，阿姨只是轻伤，没事的！”
“怎么可能是轻伤！”陆皓冉的眼中已经噙着泪花“我舅舅说在医院抢救啊！”
方若云就想再安慰也一时说不出话来了，他能做的就只有保住陆皓冉，用自己的身体当做他抵抗现实的保护罩，保护他少受一些伤害。他能感受到陆皓冉在哭泣、在发抖，在这浓重的夜色中，真正轻微的呜咽声从列车连接处这个角落中传出来。
列车停下来又启动，飞驰一段之后又停下来，旅客们有上车的有下车的，当旅客走过这段连接处的时候都能看见两名年轻的男子抱在一起，一人像是在哭泣，另一人像是在安慰。旅客们行色匆匆，没有人在乎这两人究竟怎么会是，哪怕是列车员也仅仅是多看他们两眼而已，其实这两名年轻男子也没有在意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笔¤趣阁小说网¤wWw.haOBIqU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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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车站外围永远都有等着拉客的出租车，方若云和陆皓冉坐进一辆出租车，司机按照职业习惯问道：“去哪儿？”
“定阳市人民医院”
“嚯，这可有点远啊，现在都是凌晨一点了，跑这么远，我可不打表啊！”
陆皓冉像是发狂的动物一般朝着驾驶座吼道：“赶紧开车！要多少钱都给你！”
司机显然没有料到有这么一出，本来以为顶多是讨价还价一番而已，没想到这人简直同疯子一般，吓得他叫到：“你们赶紧下车，我可不做疯子的生意！”
方若云对于这种临时叫价的行为也是很不齿，可现在也不能再耽搁了，他拿出手机点开支付宝界面对着司机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立刻开车，你要多少钱我都转给你；第二，我向出租车公司投诉你，你自己选！”
这下司机乖乖的转过头，低声咒骂了一句，将车子启动，“三百块，一分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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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皓冉直接朝着急诊抢救室冲去，大长腿的优势在这时发挥出来。中心医院他还是很熟的，毕竟从小到大看病大多数都是来这个医院的，他跨越过电梯，推开挡在身前的人群，不一会儿，抢救室就遥遥在望了。
“舅舅！”
“皓冉！”
陆皓冉管不了额头滴下的汗水，他抓住舅舅便问道：“我妈怎么样了！”
“已经三个小时了！”
随后赶到的方若云内心中已经感觉到了不祥，三个小时的抢救已经算是久了，一般这么久都未能结束的抢救最后的结果都是不尽如人意的。
陆皓冉盯着抢救室，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能做的只有等，可上天也许是不想让他等太久了，仅仅十分钟之后抢救室的门就打开了，一名医生从中走出。
“怎么样？我妈怎么样了？”
面对着涌上来的家属，这位中年的医生也许是见过太多次了，他很疲惫但同时也很惋惜。
“病人窒息的时间太久了，我们用尽了方法，但最终还是没能挽回她的性命。”
方若云第一反应是看向陆皓冉，他原本因激动而通红的脸颊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变得惨白，眼睛也在眨了一眨之后彻底的没有了光泽，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在刹那间变成了一个木桩，挺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和那些电视剧中播放的呼天抢地不同，陆皓冉没有哭、没有闹，只是这么静静的站着。
“皓冉！”舅舅扶住这唯一的侄子，如今他最担心的就是陆皓冉会承受不住打击。
方若云也是如此，他从没见过这么死气沉沉的陆皓冉，可他明白至亲之人的逝去造成的打击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挺过来的。
陆皓冉干涸的嘴唇动了，他说道：“我想见我妈最后一眼......”
医生侧身让开了，看着三人缓缓走进抢救室，他最后说道：“不要太过靠近，也不要用手去触摸。”这是他作为医生必须尽到的职责。
抢救室内依然有护士在忙碌着，她们看见有人进来便问道：“你们是家属么？”
舅舅点点头，护士轻声道：“请节哀，但是你们不能逗留太久，很快就会有专业护工来将遗体转运走的。”
陆皓冉根本听不进护士说的话，他走上前看着诊疗床上躺着一个人，全身都被白色的床单给覆盖了，他伸手颤颤巍巍的去掀开盖在头上的白床单。轻轻的，真的很轻，就像稍微一触碰就会生疼生疼的，当床单被掀开一小部分，陆皓冉看见了，看见了郑美玲的侧脸，是这张依旧美丽的脸庞，只是此时已经了无生气。
陆皓冉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了，躺在诊疗床上被宣判死亡的人不是母亲而是自己，一定是，一定是自己！不然怎么会全身都不受控制了，全身都变得冰凉了。陆皓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抢救室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和母亲告别的，他只知道眼前的所有人都消失了，陪在身边的只有方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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