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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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琢感受着掌心下剧烈心跳声,它仿佛和陆骁这个人一样，热忱而直白。
周围一切霜风都被驱离，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一个贪心不足人，在千里冰雪中沾上了一丁点火星,知道了什么是“温暖”、什么是“爱”，就再不愿放开。
即使会被灼伤。
他听见自己涩声道：“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
陆骁握着谢琢手收紧,眼神明亮,确定道：“可是，你无论是什么样,我都很喜欢！”
他曾经不知道多少次在脑中描摹过阿瓷模样，现在发现，无论他如何描摹,都不会比眼前这个人更具有吸引力。
无论是哪一面，他都在吸引着他。
他同样觉得,阿瓷哪一面,都没有一点不好。
陆骁轻轻吸了口冷气，勉强压下心底如熔岩般翻滚情愫，十分直白地询问：“那延龄呢,延龄喜欢我吗？”
谢琢没有直接回答。他被陆骁焐热了手稍稍挣开，反握住了对方手，随后引着陆骁手掌，同样触在了自己心口处。
一下,两下——陆骁双眼微睁，又忍不住笑起来。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心跳得这么快。
这时,院中有开门声音传来,不知道是葛叔还是葛武，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动静起来查看。
陆骁本来就是翻墙进来，大半夜地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两分心虚：“我、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见你！”
说完，他又加了句：“好不好？”
谢琢眸中映着烛光温软：“好，我等你。”
陆骁脸上笑容极是灿烂，他倒退着往后走了几步，视线一寸不错地落在谢琢身上，觉得怎么都看不够。等快退到墙根他，才转了身，但转身后，又忍不住回头，依依不舍。
直到有脚步声靠近谢琢书房门，他才最后看了谢琢一眼，利落地越上墙头。
冷风吹得厉害，陆骁却半点感觉不到，他手掌撑在粗糙墙上，正准备借力往下跳，突然想起掌心下谢琢激烈心跳，还有——
等等，他手、他手刚刚竟然放在了阿瓷那里？
耳朵立时通红，手一软，陆骁差点从谢琢院子围墙上摔下去！
与此同时，听见围墙处传来响动，葛武就想前去查看，被谢琢拦了下来：“只是风吹竹叶而已。”
葛武停下，继续站在原地——不管是还是不是，反正公子说是风吹竹叶，那就是了。又确定没什么状况，他才依言回了自己卧房。
关好窗户，谢琢端起烛台，披散长发和衣料表面都浮上了一层浅浅烛光。
跨出书房门，谢琢望着因风不断晃动烛火。
是他经不住诱惑，经不住内心渴望冲击，经不住彻底沦陷美妙滋味。所以，这场棋局，他只能赢。
因为，他输不起。
陆骁回府后，几乎一晚上没睡着，闭眼睁眼全都是谢琢。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便早早收拾好，快步去了马厩。
刚摸了两下照夜明马鬃，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赶紧跑回卧房。
张召正好来找，见陆骁面前摆着六七顶发冠，金银玉都有，全都是平时用来压箱底、两三月都用不上一次，不免奇怪：“侯爷，您这是在干什么？”
陆骁正发愁，一把将人拉到铜镜前：“你来得正好，说说，我戴哪顶好看？”
张召正想打哈欠，见陆骁面色郑重，不由把哈欠憋了回去，也认真地挑起来。试了又试，终于选了一顶嵌玉革冠。
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陆骁又认真询问：“你看看这十几套衣服里，哪一套我穿上最好看？”
张召一脸茫然。
衣服虽然有足足十几套，但除了一半绣麒麟纹一半绣夔纹以外，别型制布料长短颜色，有一点区别吗？
难道是他眼睛出了问题？
直到时间快不够了，陆骁才穿好黑色绣夔纹服，戴上蜥皮护腕，骑着照夜明出了门。
到了谢琢家门旁边拐角处，陆骁悄悄看了看，就见他想了一夜人站在门前石阶上，素白色斗篷长至脚踝，露出几寸官服绯色来。
他正思考着应该怎么打招呼、说什么话才好，照夜明已经迈开前腿，熟门熟路地穿过院门，朝马厩方向走去，顺便暴露了陆骁藏身地方。
谢琢看向墙角处，嗓音里笑意十分明显：“驰风？”
心尖一颤，陆骁身体快于意识地先走了出来，又觉得，明明都是叫“驰风”，阿瓷叫起来，为什么悦耳这么多？
让他耳里痒痒。
视线一顿，见谢琢露在外面手已经被冻红了，陆骁连忙上前两步，将浸凉手拢进自己掌心。
反应过来后，不免有些忐忑。
阿瓷是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虽然昨晚已经明了心意，但自己这般……会不会太过急躁莽撞了？
就在陆骁迟疑要不要收回手时，他察觉到，谢琢手往他掌心贴紧了许多，像是被风雪冷到了小动物努力汲取暖意。
“好暖和。”
听见这句，陆骁眉目又飞扬起来，还托起谢琢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这样呢，会不会更暖和一点？”
“会。”
两人同时抬眸，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又各自飞快移开视线。
谢琢虽然聪慧，但除开他幼时父母仍在外，再也没有跟人亲近过。没人教他和亲密人应该怎么相处，应该怎么做，也没有地方可以学。
于是，等陆骁第二天清早过来时，谢琢就学着陆骁前一天做法，主动将陆骁手拢在了自己掌心里。
陆骁从小体温就高，气血旺盛，根本不需要谢琢帮他取暖。但见谢琢神色认真，他一时生不出将手抽回力气。
直到马车行至宫门附近，陆骁该下车走了，他才发现，两人竟然就这么牵了一路。
目送马车继续往宫门驶去，陆骁左手砸了砸右手掌心，数落道：“明天不能如此了，会吓到阿瓷！”
说到和做到明显还有很长一段差距，第二天，陆骁不仅牵谢琢手牵了一路没放开，还克制不住地摸了他手背，觉得触感如暖玉般滑腻，让人上瘾。
临下车前，陆骁想到今天又要许久见不到人，不舍地问道：“可以……抱一下吗？”问完，自己耳根先红了，又连忙解释，“我、我……分别时，要是舍不得对方……可以抱一下，如果延龄不愿就算了！”
话音还未落，谢琢主动靠到了他胸膛上。
立刻，陆骁就不知道自己手应该怎么放了，像怀里抱着是一件此世仅有瓷器，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落下手臂，将人严密地揽在了自己怀中，鼻尖试探性地蹭了蹭怀里人发顶。
谢琢则又记下了一点。
原来分别时，可以这样拥抱。
科考舞弊一案一直拖到了元宵节后大朝。
百官肃立，咸宁帝端坐于御座上，主动询问刑部尚书此案进展如何。
众人立刻明了，这是陛下终于准备处置主犯了。在此之前，不少徐伯明手下小兵小卒都已经定了罪，该流放流放，该革职入狱入狱，只有罪责极大人还关在诏狱里，等着和徐伯明几个主犯一起发落。
刑部尚书低下头，重重松了口气。就因为诏狱里关着个徐伯明，这段时日，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找他，有想让徐伯明赶紧死在牢里，以免夜长梦多，有拿着一箱金子，让他一定要保好徐伯明命，以后若徐伯明东山再起，定少不了他好处。
而咸宁帝又迟迟不下旨意，让人实在摸不透帝王心意。
如今，好歹是能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开了。
天章阁里，寇谦脚步匆匆地回来时，正好撞见谢琢初来透气，立刻苦着一张脸：“延龄，延龄，来说说，你上次写处死文远侯诏书时，怎么写？”
“自然是陛下怎么说，我就怎么写，只在字句格式上进行润色。”谢琢做出关切表情，“寇待诏怎么了？”
寇谦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冷汗：“今天是我在文华殿轮值，大朝后，陛下宣御史中丞、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议事，商量来商量去，竟然当场就把徐伯明几人罪名定下了，命我草拟诏书。”
他停顿许久，叹道，“太多人了……我写了很多名字，手都在抖，里面有些是罪有应得，但有些……却明显是被连累。有直接死罪，有活着，但这辈子估计都会生不如死。”
谢琢压低声音：“寇待诏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寇谦立刻闭紧了嘴，身为臣子，自然不可在背后议论天子，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又立刻描补道：“陛下这次从严处置，意在警醒天下人。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会空出多少官位来，想来陛下应该会再开制科。”
谢琢颔首：“除尘涤垢，广纳贤才，对朝野内外，都是好事。”
寇谦赶紧笑呵呵地附和：“对，确实是好事！”
徐伯明、盛浩元和礼部尚书吴真义都被判了斩立决。行刑当天，正是休沐日，谢琢没有去刑场，只磨了不少墨，坐在书房里一页接着一页地练字。
直到葛叔从外面回来，关好门，哑道：“公子，都死了，和罗常那奸人一样，都死了！”
说着说着，竟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谢琢搁下笔，亲自将葛叔扶起来：“地上凉，您腿脚不好，若受了寒，晚上又要痛了。”他又劝道，“该死人死了，不是应该高兴吗。”
“让公子见笑了，”葛叔自己抹了眼泪，又泪又笑，“只是当初，我等将公子救出来，只想遵从大人遗愿，尽力将公子照顾长大。即使心中满是仇怨，也不曾妄想真可以找这些奸人报仇。”
说着说着，他又红了眼眶，心疼道：“这些年，公子最是受累。”
谢琢摇摇头：“谈不上受累，您才是，一早就起来了，快去休息吧。”
等将葛叔劝走后，谢琢从木架上拿出书册，又打开夹在其中纸页，用墨笔将徐伯明、盛浩元和吴真义等人名字一一划去。
他其实很清楚，即使杀了罗常，杀了徐伯明、盛浩元，杀了杨敬尧，又有什么用？他母亲、父亲、寒枝、所有死去人都不会再回来了。
为他们报仇，不过是为了他苦、他痛找一个宣泄出口，为他活着日日夜夜，找一个不算蹩脚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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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琢感受着掌心下剧烈心跳声,它仿佛和陆骁这个人一样，热忱而直白。
周围一切霜风都被驱离，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一个贪心不足人，在千里冰雪中沾上了一丁点火星,知道了什么是“温暖”、什么是“爱”，就再不愿放开。
即使会被灼伤。
他听见自己涩声道：“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
陆骁握着谢琢手收紧,眼神明亮,确定道：“可是，你无论是什么样,我都很喜欢！”
他曾经不知道多少次在脑中描摹过阿瓷模样，现在发现，无论他如何描摹,都不会比眼前这个人更具有吸引力。
无论是哪一面，他都在吸引着他。
他同样觉得,阿瓷哪一面,都没有一点不好。
陆骁轻轻吸了口冷气，勉强压下心底如熔岩般翻滚情愫，十分直白地询问：“那延龄呢,延龄喜欢我吗？”
谢琢没有直接回答。他被陆骁焐热了手稍稍挣开，反握住了对方手，随后引着陆骁手掌，同样触在了自己心口处。
一下,两下——陆骁双眼微睁，又忍不住笑起来。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心跳得这么快。
这时,院中有开门声音传来,不知道是葛叔还是葛武，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动静起来查看。
陆骁本来就是翻墙进来，大半夜地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两分心虚：“我、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见你！”
说完，他又加了句：“好不好？”
谢琢眸中映着烛光温软：“好，我等你。”
陆骁脸上笑容极是灿烂，他倒退着往后走了几步，视线一寸不错地落在谢琢身上，觉得怎么都看不够。等快退到墙根他，才转了身，但转身后，又忍不住回头，依依不舍。
直到有脚步声靠近谢琢书房门，他才最后看了谢琢一眼，利落地越上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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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他手、他手刚刚竟然放在了阿瓷那里？
耳朵立时通红，手一软，陆骁差点从谢琢院子围墙上摔下去！
与此同时，听见围墙处传来响动，葛武就想前去查看，被谢琢拦了下来：“只是风吹竹叶而已。”
葛武停下，继续站在原地——不管是还是不是，反正公子说是风吹竹叶，那就是了。又确定没什么状况，他才依言回了自己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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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骁回府后，几乎一晚上没睡着，闭眼睁眼全都是谢琢。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便早早收拾好，快步去了马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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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召正好来找，见陆骁面前摆着六七顶发冠，金银玉都有，全都是平时用来压箱底、两三月都用不上一次，不免奇怪：“侯爷，您这是在干什么？”
陆骁正发愁，一把将人拉到铜镜前：“你来得正好，说说，我戴哪顶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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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谢琢家门旁边拐角处，陆骁悄悄看了看，就见他想了一夜人站在门前石阶上，素白色斗篷长至脚踝，露出几寸官服绯色来。
他正思考着应该怎么打招呼、说什么话才好，照夜明已经迈开前腿，熟门熟路地穿过院门，朝马厩方向走去，顺便暴露了陆骁藏身地方。
谢琢看向墙角处，嗓音里笑意十分明显：“驰风？”
心尖一颤，陆骁身体快于意识地先走了出来，又觉得，明明都是叫“驰风”，阿瓷叫起来，为什么悦耳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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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一顿，见谢琢露在外面手已经被冻红了，陆骁连忙上前两步，将浸凉手拢进自己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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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瓷是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虽然昨晚已经明了心意，但自己这般……会不会太过急躁莽撞了？
就在陆骁迟疑要不要收回手时，他察觉到，谢琢手往他掌心贴紧了许多，像是被风雪冷到了小动物努力汲取暖意。
“好暖和。”
听见这句，陆骁眉目又飞扬起来，还托起谢琢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这样呢，会不会更暖和一点？”
“会。”
两人同时抬眸，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又各自飞快移开视线。
谢琢虽然聪慧，但除开他幼时父母仍在外，再也没有跟人亲近过。没人教他和亲密人应该怎么相处，应该怎么做，也没有地方可以学。
于是，等陆骁第二天清早过来时，谢琢就学着陆骁前一天做法，主动将陆骁手拢在了自己掌心里。
陆骁从小体温就高，气血旺盛，根本不需要谢琢帮他取暖。但见谢琢神色认真，他一时生不出将手抽回力气。
直到马车行至宫门附近，陆骁该下车走了，他才发现，两人竟然就这么牵了一路。
目送马车继续往宫门驶去，陆骁左手砸了砸右手掌心，数落道：“明天不能如此了，会吓到阿瓷！”
说到和做到明显还有很长一段差距，第二天，陆骁不仅牵谢琢手牵了一路没放开，还克制不住地摸了他手背，觉得触感如暖玉般滑腻，让人上瘾。
临下车前，陆骁想到今天又要许久见不到人，不舍地问道：“可以……抱一下吗？”问完，自己耳根先红了，又连忙解释，“我、我……分别时，要是舍不得对方……可以抱一下，如果延龄不愿就算了！”
话音还未落，谢琢主动靠到了他胸膛上。
立刻，陆骁就不知道自己手应该怎么放了，像怀里抱着是一件此世仅有瓷器，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落下手臂，将人严密地揽在了自己怀中，鼻尖试探性地蹭了蹭怀里人发顶。
谢琢则又记下了一点。
原来分别时，可以这样拥抱。
科考舞弊一案一直拖到了元宵节后大朝。
百官肃立，咸宁帝端坐于御座上，主动询问刑部尚书此案进展如何。
众人立刻明了，这是陛下终于准备处置主犯了。在此之前，不少徐伯明手下小兵小卒都已经定了罪，该流放流放，该革职入狱入狱，只有罪责极大人还关在诏狱里，等着和徐伯明几个主犯一起发落。
刑部尚书低下头，重重松了口气。就因为诏狱里关着个徐伯明，这段时日，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找他，有想让徐伯明赶紧死在牢里，以免夜长梦多，有拿着一箱金子，让他一定要保好徐伯明命，以后若徐伯明东山再起，定少不了他好处。
而咸宁帝又迟迟不下旨意，让人实在摸不透帝王心意。
如今，好歹是能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开了。
天章阁里，寇谦脚步匆匆地回来时，正好撞见谢琢初来透气，立刻苦着一张脸：“延龄，延龄，来说说，你上次写处死文远侯诏书时，怎么写？”
“自然是陛下怎么说，我就怎么写，只在字句格式上进行润色。”谢琢做出关切表情，“寇待诏怎么了？”
寇谦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冷汗：“今天是我在文华殿轮值，大朝后，陛下宣御史中丞、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议事，商量来商量去，竟然当场就把徐伯明几人罪名定下了，命我草拟诏书。”
他停顿许久，叹道，“太多人了……我写了很多名字，手都在抖，里面有些是罪有应得，但有些……却明显是被连累。有直接死罪，有活着，但这辈子估计都会生不如死。”
谢琢压低声音：“寇待诏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寇谦立刻闭紧了嘴，身为臣子，自然不可在背后议论天子，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又立刻描补道：“陛下这次从严处置，意在警醒天下人。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会空出多少官位来，想来陛下应该会再开制科。”
谢琢颔首：“除尘涤垢，广纳贤才，对朝野内外，都是好事。”
寇谦赶紧笑呵呵地附和：“对，确实是好事！”
徐伯明、盛浩元和礼部尚书吴真义都被判了斩立决。行刑当天，正是休沐日，谢琢没有去刑场，只磨了不少墨，坐在书房里一页接着一页地练字。
直到葛叔从外面回来，关好门，哑道：“公子，都死了，和罗常那奸人一样，都死了！”
说着说着，竟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谢琢搁下笔，亲自将葛叔扶起来：“地上凉，您腿脚不好，若受了寒，晚上又要痛了。”他又劝道，“该死人死了，不是应该高兴吗。”
“让公子见笑了，”葛叔自己抹了眼泪，又泪又笑，“只是当初，我等将公子救出来，只想遵从大人遗愿，尽力将公子照顾长大。即使心中满是仇怨，也不曾妄想真可以找这些奸人报仇。”
说着说着，他又红了眼眶，心疼道：“这些年，公子最是受累。”
谢琢摇摇头：“谈不上受累，您才是，一早就起来了，快去休息吧。”
等将葛叔劝走后，谢琢从木架上拿出书册，又打开夹在其中纸页，用墨笔将徐伯明、盛浩元和吴真义等人名字一一划去。
他其实很清楚，即使杀了罗常，杀了徐伯明、盛浩元，杀了杨敬尧，又有什么用？他母亲、父亲、寒枝、所有死去人都不会再回来了。
为他们报仇，不过是为了他苦、他痛找一个宣泄出口，为他活着日日夜夜，找一个不算蹩脚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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