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_科举出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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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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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黎池的面容俊秀,且又是盛装出行,一路上回头率还不小。

  一进四宝店,徐掌柜就迎了上来,“多日不见黎公子,公子这气度姿容愈发摄人了”

  黎池连忙上前拱手行礼,“一年多不见徐掌柜,您这体态愈发富贵了”

  “哈哈黎公子真是促狭。”徐掌柜体型日见富态,这一笑把脸盘笑得更加圆润了。

  开过玩笑,黎池又正经地行过礼,“请徐掌柜见谅,小子我近来埋头于准备童生试,庸庸碌碌的竟没有丝毫空闲,就连前几天来赶赴县试,也因安顿不及而没能来拜访徐掌柜,真是失礼。”

  “哪里哪里,黎公子是在忙正经事,我哪会埋怨你没来我这店里坐坐”

  还未待徐掌柜和黎池多叙叙,二楼楼梯口就下来一个人。“瑾弟这才来了可叫我好等。”

  黎池看向这道清朗声音的方向,果然声如其人。

  清风朗月的一位疏阔男子,玉冠博带,一身蔚然大气,谦谦君子、赫赫气度,宛如一轮郎朗明日。

  严瑾携着黎池的手臂上前,向那男子引见道“赵兄,这位就是我常说的黎水村小书生黎池了。”

  “池弟,这位就是店面遍布燕国大小府县的四宝店的少东家赵俭。”

  黎池温文尔雅地拱手行礼,“久仰赵兄大名,今日得见实属有幸,在下黎水村黎池。”

  在黎池行礼时,不,在赵俭听见一楼的寒暄声并决定下楼迎接时,他的心绪就不平静了,现在看着三阶楼梯下站着行礼的人,虽心绪繁乱却神色无异地见礼“黎弟,幸会幸会。”

  黎弟音同犁地

  “赵兄可称呼我池弟,黎弟犁地听着实在是太过辛劳了。”黎池露出温和中带点小促狭的笑容,自嘲自娱地纠正了赵俭对他的称呼。

  虽黎池这样同初次见面的人说话,有倒贴上去套近乎的嫌疑,可由黎池做出来,就只显得温文可亲了。

  就算您要和我称兄道弟,也请别叫我黎弟,黎弟犁地听着实在太过辛劳。

  赵俭眼中一瞬恍惚,又立即从善如流地答应“好,那我以后就唤你池弟。”

  “一楼是买卖经营之所,太过嘈杂。二楼是平常接待友人的地方,稍显清幽些,我们不如上二楼去吧。”赵俭抬手引路,邀请道,“瑾弟,池弟,我们上二楼去叙说。”

  严瑾和黎池自然依言跟上去。

  徐掌柜没有跟上来,只在静立在楼口躬身恭送,待一行人背影消失后,就连忙去准备茶水。

  上到二楼,黎池眼神微微四扫。这四宝店的二楼和前世的书咖差不多,每个座位都由半雕不透光的高大原木屏风圈出来,虽隔音效果几近于无,到底视线是阻绝开了的。

  赵俭带着两人走到一个光线明亮的临窗位置,礼让道“瑾弟,池弟,请入座。”

  严瑾和黎池也礼让一次后,三人一同入座。

  坐下没多久,徐掌柜就亲自端着茶水过来,“少东家,黎公子和严公子请用茶。”

  待徐掌柜摆好茶盏后,赵俭随意挥挥手,“徐掌柜,你先下去吧,待手边不太忙时就去我住处,让钱进做一桌待客的好菜。”

  “是,属下立刻就去。”

  黎池看着自称属下的徐掌柜躬腰退下,暗自感叹无论在什么时代,雇员对雇主的态度都是恭敬无比,到底是衣食父母呢。

  赵俭挥手让徐掌柜退下后,转过眼就看见黎池正貌似不经意地看着徐掌柜的背影。

  “来,瑾弟和池弟,你两尝尝这清茶。只用了清冽的山泉水煮沸后冲泡而成的,尝尝看滋味如何”

  黎池端起茶盏、垂眼一看,微褐的茶汤透彻清亮,盏中只有一粒粒茶叶悬浮。轻抿一口,细细品味,“苦中回甘,茶香盈唇,好茶。”

  他前世也是喝过几两好茶的,这茶虽不说远超他喝过的那些好茶,却也不逊色了。相比当下盛行的加盐姜等佐料的、可解渴可充饥的煎茶和煮茶,他更喜欢只用水冲泡出来的清茶,这茶他喝着的确不错。

  严瑾也抿了一口,仔细品咂品咂,“喝着的确不错,可也说不上来比我们平日喝的茶汤好在哪里。”

  “竟是池弟是我知音,更懂得品味为兄这费了大功夫制出来的清茶。瑾弟你简直就如那牛嚼牡丹”赵俭虽说着贬损严瑾的话,语气和表情却未见嫌弃,反而显得幽默可亲。

  这一轮品味清茶,既显出了赵俭与严瑾间的亲近,又以知音形容黎池、从而拉近了黎池与他的距离。

  黎池暗叹又是一个深谙桌上说话艺术的人。

  既然谈话氛围已经起来了,三人顺势就说了些促进相互了解的话。

  黎池知道了赵俭在家中排行第三,四宝店就是他家的产业,他这次外出是跟着父兄一起巡查家业。黎池也说了自己家住黎水村,在家中排行第五,下面还有个调皮的亲弟弟,家中以种田为生。

  “说起家中以前维生艰难,现在却有所好转,这其中还有赵兄的四宝店的功劳,小弟我今日来拜访也是为了谢四宝店的援手之恩的。”黎池说出了今日来拜访的主要目的之一,而另一个目的就是结识四宝店少当家,现在看来完成得很顺利。

  赵俭轻放茶盏,语气疑惑“这援手之恩从何说起”

  赵俭他是真的不知道这援手之恩从何而来。他赶在县试前岔道绕路来到浯阳县,在与严瑾偶遇结识后,一次偶然闲聊时,严瑾聊起他家中借住了一个黎侍郎的族人黎水村的一个书生,这才与黎池有了这次约见。

  “赵兄且听我道来。”黎池将他抄书挣钱、顺道看书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黎池的叙述,严瑾感叹“池弟这样刻苦读书,值得称赞。现下天下学子无不抱着官定的四书五经死读,为求一身功名汲汲营营,哪还会去读律法和史书这些旁门书籍呢”

  黎池听了后,笑容中带着惭愧“瑾兄这话夸得小弟深感惭愧呀,我不过是想以史为鉴,可辨忠奸;以法为绳,可明进退,终归还是为了功名仕途才读这些书的,并不是真正为了读书而读书。”

  以史为鉴,可知兴替。这话却是不能说的,身为臣民竟不想着皇朝绵延万万年,却想参透皇朝兴替,是想做什么

  严瑾和黎池就读书的几种境界展开了讨论,赵俭没有参与进这个话题、反而有些目光无神。

  原来还有这一重原因吗黎池起初就选择跟他交好,竟是自己手下的四宝店对他有援手之恩的原因

  赵俭沉溺于自我思绪中也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甚至都没等眼底的情绪蔓延到脸上来,一个眨眼,他依旧是那个如一轮郎朗明日般的疏阔男子。

  “要我说,为皇朝、为黎民而读书,才是读书境界中最应推崇的。”

  赵俭说的非是为圣上、为黎民而读书,黎池就更感觉这人值得结交。不再只因为这人相由心生而外露的郎朗疏阔,还在于他对皇权没有愚忠思想,而是站在为皇朝社会、为黎民的立场上。

  不过,也许以上两点都只是个添头毕竟他当初热衷于拜访四宝店少东家,除了表达谢意外,主也是想结交一位手中店铺能遍布燕国大小府县的能用的人。

  接着,三人就该读哪些书的话题又谈了起来。

  赵俭觉得读书应该兼采众长,就是什么书都要读,不一定要读精、但要有所涉猎。

  黎池也觉得如此,但于他来说科举功名是立身之本,首先科举书籍要读精读深,再才是去读些有实用功能的书籍,如手工业书籍、农书、律法书等。

  严瑾从小到大被念叨要读书科举,反而就不喜读四书五经了。他认为该读些描写市井世情的书,简言之,就是多读话本。

  听了严瑾要多读话本的论调后,黎池和赵俭都被逗笑了。

  对于严瑾这种可以说是不求上进的读书言论,黎池没有丝毫批评抵触的想法,百样人有百样活法,他并不喜欢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评判他人该过哪样生活。

  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当下的话本是什么样的,他也在四宝店浏览过几本,“话本什么样的话本是狐仙倩影,还是才子佳人亦或是满园春色”

  即使是在说着春色暧昧的话,黎池也还是一身光风霁月,不见丝毫猥琐。

  严瑾的脸轰地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又一眨眼就红透了面红耳赤地高声反驳“我,我才没有呢是是就是一般的话本”

  赵俭也玩心大起,“一般话本那是什么话本可能说个名儿让我和池弟见识见识”

  “哈哈哈”黎池拍着椅子扶手,朗声大笑,“赵兄真是促狭爱捉弄人,你看他的脸都红得冒热气儿了,赵兄你还问他话本的名字”

  “池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个表面温良的,其实内里不知多少弯弯肠子经常卖了别人,还想着法儿让他乖乖送上卖身钱。”对于黎池的话,赵俭可不认。

  “就像刚刚,明明是池弟你先打趣瑾弟看了什么话本的,我就是顺嘴添了根柴,可不能认下这纵火之罪的。”

  黎池的心中先是一顿,接着听到添柴和纵火之别的话,也就忽略了心中的一丝不协调感,非常干脆地认罪“好好,这纵火之罪小弟我认下了,为了减轻罪罚,我决定不再窥探瑾兄心中的满园春色。”

  严瑾也是破罐破摔了,“好好,我心中的确关了满园春色,那赵兄和池弟心中的春色呢是什么样的喜欢什么样的景色”

  男人,不,男性在一定年龄之后就会开始说些荤话,古今的都不例外。

  黎池前世虽不怎么热衷说,可却也是说过的。毕竟,说荤话、谈美女,可是增进男性间友谊的一条捷径。“我心中的春色啊必然是体贴周到的、贤淑大气的、端庄沉稳的。”

  “瑾兄,这话你也就到这里为止了。我们几个男子谈论良家女子本就不是君子行为,更何况还是瑾兄的妹妹,池弟我可不敢随意谈论。”黎池以不敢谈论兄弟的亲妹为借口,婉言表达出他无意严琳琅的意思。

  虽然他前世忙于工作,一直没有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可也还是知道自己喜欢的类型的。而且,在这个时代,找一个现下世俗认同的好女子,比找一个天真无邪、不拘俗礼的女子要更好,至少能帮他料理好家中琐事,而这些他不觉得严琳琅能做到。

  若娶个严琳琅那样的女子,那他在外面忙碌诸事之余还要为家中琐事操心,甚至为她本人的事操心,实在太过劳心劳力了。

  严瑾是一个粗枝大叶的男子,对于妹妹那些小女儿情思并不放在心上,而且黎池的言下之意他也听明白了。“哈哈是好兄弟,我们口上花花、谈些满园春色可以,的确是不能把兄弟的姐妹也带在嘴上,池弟真是再守礼不过的人了”

  一旁的赵俭听了,心中思绪翻腾不止。看来两人已经见过面了,却并不是一见钟情。

  以前还以为或许是黎池因借住严家、而与严琳琅日久生情,可在与严瑾谈过后就明白根本就不存在,只借住了三日而已。三天时间,何来的朝夕相对、日久生情。

  既非一见钟情也不是日久生情,看来果真如黎池所言,他真的是对严琳琅无意。

  这显然是严琳琅一厢情愿了。以她那耐不住的性子,好像总要时不时地搅点风雨才能过下去,黎池无意于她、她却表现得念念不忘,以致于让他也如此以为了

  只是她搅风搅雨得过于频繁了,又搅得过大,终于是连他的皇位都搅丢了。

  后来她为与他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而高兴,却不知他心底的无奈与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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