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1 宫变_医品凰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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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1 宫变

  不消片刻,定远军的银甲整齐划一的排开在中都城墙,晃的容歌眼前晕眩,她堪堪压住胸口的恶心,双腿却仍旧没出息的发了软。

  江驰禹扶着容歌的腰,让她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挂在自己身上,分外冷漠的昂声:“开门!”

  守城的京军去哪了?为何换成了定远军,定远军是何时压进中都的,容歌离开后?

  城墙上的定远军窃窃私语片刻,终于推搡出来一个人,对容歌和江驰禹说:“殿下、王爷恕罪,卑职得层层请示,不能随便放二位进去。”

  江驰禹硬声,“本王回都,还需要请示?利索点,开门!”

  “王爷这不是为难……”那定远军话说了一半,被后面的人拽了回去,叽叽歪歪的半晌,重新探出头来,“王爷和殿下稍安勿躁,卑职这就让人开门。”

  “将军可没说不能放公主进来,公主看着不太舒服,出了事我们担责不起。”

  城墙上一人说完,其他人跟着点头,“罢了,将军那边已经成事,王爷和公主殿下我们伤不得,得罪不得,赶紧去告诉将军一声。”

  城门发出重响,江驰禹朝背后的长街望去,空无一人,到此刻江驰禹还能秉持那份高傲,沉声:“本王要一匹快马。”

  定远军僵着笑给江驰禹牵了出来,江驰禹斜睨着他们,握紧了缰绳,回头对容歌低声:“没事的,我们进宫。”

  容歌眼神若是能杀人,她这会就崩刀子了。

  她没有虚怀若谷的大胸襟,受不住亲人突如其来的狠戾刀。

  苏敞之从撤兵那一刻就在给中都挖坑了吗?他不要容池名正言顺的继位,终于按捺不住谋逆了吗?

  南境战乱,漠北腹背受敌,东地百姓水深火热,汴京名存实亡……在这个时候,定远军还要在本就岌岌可危的大周头顶插一把刀,趁机夺取天下之利。

  无数个念头在容歌脑子里烟花一样的乍然飞逝,她太乱了,只要一想到那个人是苏敞之,心口就疼,每一次都疼。

  只是这次,疼得更强烈了。

  江驰禹抱着容歌上马,容歌微微抬眼,这才后迟的注意到他脸色难堪,心下一蹙,忍不住就要伸手摸。

  江驰禹扒拉住那隐隐发颤的小手,在掌心吻了吻,温柔道:“无恙。”

  马鞭一响,江驰禹就载着容歌奔入长街,要经过北衙校场,校场周围也驻守着定远军,江驰禹不过犹疑了一瞬,就夹紧了马腹,他现在就算能调动京军,定远军也不会给他机会,先进宫要紧。

  容歌紧紧贴在江驰禹怀里,听着那有些紊乱的心跳,一言不发。

  中都皇宫

  耿博延率领的北衙同威风凛凛的定远军针锋相对,两方人马已经交过手了,从定远军突然惊现城中开始,耿博延就身先士卒的冲了上去,一直逼近皇宫,才发现苏敞之早就带人‘入宫’了,简直讽刺至极。

  锦衣卫也被控制住,皇宫里死气沉沉人人自危。

  定远军守住了大殿,殿门紧闭,容祯就在里面,落在了苏敞之手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一招防不胜防的擒王。

  殿内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通,上乘的砚台再一次碎成八瓣,容祯已经摔了五方贵砚了,铺在御桌前的明黄未着一滴墨。

  正下方坐着苏敞之,容池就静静立在他身侧,平静的看着容祯。

  容祯这会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气了,他扔砚台,就是故意和苏敞之难堪而已,堂堂天子,被逼到这份上,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以前太仁慈了,常常给了四方武侯能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错觉。

  殿中的沉香燃尽了,仅剩的袅袅烟雾从小鼎里荡出来,容祯强迫自己平复心绪,瞳仁凝成一线,这才宠辱不惊的说:“南境的战报入宫了,苏将军不想同朕一起看看吗?”

  看看这个分崩离析的家国。

  整个殿内就苏敞之一人坐着,他微微抬头看着容祯,淡声:“国破山河,谁也料想不到下一刻谁会把刀尖对准岌岌可危的大周,圣上,臣要出征了,可实在放心不下中都,听太医院说圣上龙体有恙,不如去做太上皇。”

  容祯审视着他,神色复杂道:“逼宫就是逼宫,苏敞之,朕以为你不会这么心急,你毁了苏家世代的清正。”

  苏敞之轻皱了一下眉,沉默片刻。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又不是伸手通天的神,哪能事事顺心呢。

  “危难之际,圣上传位太子,御驾亲征,不是更能稳定四方吗?”苏敞之似挑了一下眉,英朗的轮廓充满倨傲,“臣没有逼宫,是圣上请臣入宫密谈,共议定安国之策。”

  容祯阴郁道:“你还想要朕御驾亲征?苏将军连洗白的后路都替自己算好了,步步为营功于心计,笃定了朕拿你没办法吗?”

  苏敞之说:“圣上亲征,定远会誓死护圣上安危,届时中都和定远化干戈为玉帛,我们谁都没有后顾之忧。”

  “呵,难道不是朕在亲征途中以身殉国的结局吗?”容祯说:“将军还要分心护朕安危,何苦呢?”

  苏敞之静默了会,诚说:“圣上和臣一样,都是歌儿最后的亲人,圣上应该相信,臣不会真的伤害你,只是想得到一些东西罢了。”

  容祯忽然愣住了,良久,低低笑了声。

  “驰禹和歌儿还没回来,你才敢这般无恐,故意把歌儿支开中都,是将军做的?”

  苏敞之摇头,“不是,歌儿心系驰禹,我料她听到一点南疆的风吹草动,就会抽空离开一趟。”

  “身为舅舅,抓孩子感情的弱点,着实算不上光明正大,”容祯说完坐了回去。

  苏敞之心下略微焦躁,面上依旧耐着性子和容祯来来回回的说:“彼此彼此,圣上一开始就不该用歌儿来掣肘臣,我曾经一度想把歌儿的身世尘封,让她永远不要牵扯进权力的漩涡里,可我失败了,我们最后还是一起把她扯下了水,让她越陷越深。”

  大周三朝皇权的游戏,容歌已经泥足太深,她退不出去了。

  苏敞之让人再次给容祯研磨,“圣上,请传位于太子吧。”

  禄涞小心翼翼的伺候在容祯身边,殿内都是苏敞之的人,禄涞一个老太监什么也做不了,急得偷偷抹眼泪,这会抖的脊背都湿了。

  容祯心情骤然就平和了下来,透过窗隙隐隐能看到罗列在外的兵。

  “容池,朕的大儿子,他若是一生从商做个不受拘束的王爷,荣华富贵无尽享,百年之后子孙绕膝,阖家欢乐,”容祯想起容池从前不问朝政的模样,竟心生惋惜,“他不适合做帝王,苏将军强人所难,何苦害人害己呢?你可有觉得自己……对不住容池。”

  一滴墨落下,容祯像是动笔了,苏敞之看不了他第一笔写了什么。

  “太子亦有野心,他若真不爱权,臣再舌灿莲花都说不动他,”苏敞之缓缓捋平衣襟,慢慢起身,一字一句的说:“这天下还有臣呢,臣会尽心尽力辅佐太子,辅佐明君。”

  容祯落笔微顿,冷冷的想,怎会有人把扶持傀儡,摄政之权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真是忒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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