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 孤独_医品凰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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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1 孤独

  帐外朔风还在咆哮,肆虐的拍打着士兵的盔甲,在帐内都能听到。

  时言往火盆里加了把柴,饶有兴趣的审视着“狼王”,说:“以往的冬日大漠部落龟缩不出,是他们修生养息的日子,可今年大不相同,鞑靼王有粮,他和儿子们不用饿肚子。”

  让鞑靼王吃饱,这是容莫的失职,他靴底踩在迸溅的火盆边缘,挑起一边眉眼,“容简用了数年绕过了漠北,绕过了我,以江湖人的腌臜方式同鞑靼王交涉,一步步达成协议,来来往往千百次给鞑靼王送足了裹腹的食物,这才让他们有机会在冬日同我漠北军对战。”

  “容简心机深沉。”时言的笑容收敛,眼里泛出冷气,“汴京失陷,也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

  当汴京溃败的消息传入漠北,军中大震,差点军心不稳。

  那是时言第一次见容莫发那么大的火,他双目猩红,满身的煞气。

  连他的亲卫都不敢上前说一句话,最后还是时言从沙里赶回来,向他分析了汴京城守住的困难性。

  汴京失守,现在是容莫心里的刺,连带着他对谁都提不起好感来。

  果然,时言刚说完,容莫就冷哼一声,“一个容简将大周原本的朝局搅和成这个样子,我听了都觉得可笑。”

  时言继续望着他,“不可否认,容简是个厉害的对手,大周不能再让他成长起来,就想鞑靼王,我们也不能让他再强壮起来。”

  内忧外患,就是现在的大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尽管时言也想回中都,做梦都想,他想回去帮助中都平定乱党,可他的使命早就不在哪里了。

  从踏出汴京开始,他的后半生……起码十年之内,他都要被钉在漠北,钉在镇北王身边。

  回不去了。

  命好的话还能活着,命不好,就早早死了。

  容莫高大的影子不断拉长,他站了起来,一脚踹开咯了半天屁股的木头桩子,俯首说:“我最擅长打持久战,鞑靼王喜欢游击,可对付我就一定需要比我更有耐心,容简教给了鞑靼王与我周旋的攻术,可他忘了,愚笨的脑子学不会,大漠部落想挡住我,时间问题罢了。”

  “呵。”时言坐着,看容莫的脸得费劲的仰着头,沉沉道:“我们都想速战速决,鞑靼王身边有大周的军师,他会为不懂潜伏的鞑靼王出谋划策,我们并不占上风。”

  容莫说:“镇北王有三十万大军。”

  “虚的。”时言毫不委婉,钢枪直入的说:“三十万大军不能全调到漠北来,身后系着整个北域,各州最基本用来防守的守备军不能动,最多二十万大军能随你深入大漠,还得在三个月内回来,防止后背生变。”

  容莫的眼神更阴,他握着刀柄,周身的气势很压抑。

  时言不为所动,只道:“不然你以为我的作用是什么?我会尽心尽力辅佐你,可我也要为大局着想,我得看着他,时时刻刻提醒你。”

  “时言,你跑漠北来给我当军师了?”容莫郁声。

  时言耸耸肩,“不是军师,是殿下的二计划,在你定下每一次的出征方案后,我都会定下第二计划,以防万一。”

  油盐不进!

  容莫很想骂容祯一句“多此一举”,他长了脑子,知道手中三十万大军代表什么,时言能想到的后果,他也能想到,他不用有这么一个人,专门盯着他。

  这让他不舒服,让漠北军中更不舒服。

  可没有办法,容祯是帝王,他不是。

  “我发誓。”容莫低沉的嗓音凶猛道:“我脚下的疆土,一寸不让。”

  时言说:“我信你。”

  容莫一步掀开厚重的帘子,转身走了。

  帐外是连绵的黑夜,一眼望不到尽头,寒冬腊月竟连月都看不见了,让人心里发毛。

  时言又百无聊赖的坐了会,漠北军中不好混,漠北的野人部落更不好打。

  时言从来到军中第一天起,就没有放松过,他急切的去证明自己,在镇北王身侧拿下一席之地,漠北军不服他,他就得让他们服。

  没日没夜的出征,他带过锦衣卫,却没带过军。

  到底是不一样的。

  一开始随他出战追逐的是三千漠北军,容莫暂时分调给他的,根本不听他的指令,彼此磨合的过程很难,在战场上他随时都会面临危险,还不会被救。

  一年半了,他总算像个将军了,在军中也多少能说上话,到底没人敢明着给他下绊子。

  太累了……

  一层层脱掉上衣,时言艰难的给背部的伤抹了药,这才合衣躺着浅睡。

  炎炎夏日的大漠虽然能把人蒸熟,可傍晚的落日余晖还是很好看的,大漠孤烟直也是美景,他都记在脑子里了。

  在漠北,时言没有朋友。

  ——

  年夜鞑靼王没有偷袭,紧紧张张防备了一夜,时言从大帐出去,碰上的巡逻兵向他问好,时言点点头就在营地里走。

  风大的要把人刮走,撕裂的耳膜都疼,这个破天气,真打游击不是折磨人么。

  向容莫的大帐走去,正好碰上军报,他跟着进去了,容莫正在和副将们议事。

  “说。”容莫抬起头扫了一眼。

  呈军报的将士道:“定远军打东地十三州昨夜栽了跟头,年夜东地乱军退守城内,没有要打的意思,谁知半夜突然偷袭定远军,给军中投毒了。”

  容莫指望大漠地图上的小刀一顿,凝眉,“昨夜发生的事,信能传到漠北?哪来的信?”

  那将士也愣了愣,“将军,我们的鹰送回来的。”

  那也不会这么快,容莫觉得不对,正要开口,时言却伸了手,不怒自威道:“信拿来我看看。”

  帐中气氛尴尬起来,容莫扭过头继续和副将说话,算是默许。

  将士直接给了时言,时言展开仔细的看,信上说定远军中了毒,是容简惯用的伎俩,总让人防不胜防。

  那纸张和笔墨也对的上,贴着纸嗅了嗅,时言皱眉,“假情报?”

  容莫靠坐在椅子里,挑眉:“何以见得?”

  嫌弃的把那信塞给小兵,时言擦了擦指尖,沉声:“一股子奶茶味,是养马部的矮马奶,从定远来的消息沾不了鞑靼王的骚.味,唬我们玩呢,别在意。”

  容莫露了个笑,牙齿白的不像话,粗犷里张扬着野性,“苏敞之应该没那么蠢,东地乱军数量庞大,是不太好打,可定远军不至于在大年夜栽跟头。”

  “放出我们后方的一些假消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一个副将怒道:“登不上台面的伎俩,真以为能影响我们。”

  时言过去拉开凳子坐了,闻言瞅了那副将一眼,“狼来了的故事,儿子们不停的给我们送假消息,同我们的真消息掺和在一起,时间长了,我们总会出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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