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_江南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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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

  漆黑的夜,外头到处都是人声,破旧的屋子里,苏锦烟被人蒙着眼睛。她看不清环境,只隐约透过棉布能感受到火光明亮。

  因为看不见,耳朵就格外地灵敏,在那些人欢呼谈笑声中,她零零碎碎地拼凑出了现在的大致情况。

  她被人掳了,且是一伙盗匪,此时关的地方是他们的老窝,应该是在某个隐蔽的山上。这些人今日因了掳了只肥羊而格外高兴,在这高兴中又听到有人醉猩猩地说了些话。

  “这买卖实在划算得很,不仅掳了个好货,还得了好些银钱!”

  “二当家的,回头那姓段的还有这等好事,让他继续交给咱们办,老子到时候第一个冲。”

  “我看那人细皮嫩肉的,竟是个男子,实在是可惜了。”

  “那又如何?”有人道:“三弟不是喜欢俊秀点的郎君么?回头让给他先尝尝便是。”

  “诶,不可。这人衣着装扮皆是不凡,咱们何不拿了他再换一笔银钱?”

  “可是......”有人迟疑道:“段堂主不是说了,他要这人的命。”

  “人已经在我们山头,有没有命他管得着?”那人说:“回头问问那人,是哪里人士,家中银钱多少。若是个富贵的,说不定银钱比段堂主给的还多。”

  “有道理有道理。”

  “呜呜呜呜.......”

  这时,苏锦烟身边忽地有人挣扎,听声音应该是霜凌,苏锦烟手被绑在身后,她用脚四处探了探,碰到右边的人,赶紧挪过去,在她身边小声道:“别出声。”

  “呜呜呜...”这回声音小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苏锦烟用嘴将堵在霜凌口中的布咬开,霜凌才得以说话。

  “小姐,为何你没被堵住?”她压低声音。

  “我弄开了。”

  “小姐,奴婢听见了,他们要杀了咱们。”

  “不会,”苏锦烟安慰她道:“他们求财,只要不是亡命之徒,我们就还有希望。”

  “嗯嗯嗯,”霜凌拼命点头:“那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别说话,一会儿给吃的就努力吃,等候时机。”

  到现在,苏锦烟也彻底明白了,这事恐怕是段晋鸿想借刀杀人。她今日出城送六叔,结果回程时却突遇流民。

  好端端的,荷州又怎会有流民出现?当时她就预感不好。果不其然,张叔等人被冲散,随后她们也突然被人敲晕。

  再醒来,就是这样的情况了。

  也不知张叔他们报官了没有,眼下,她必须争取在得救之前拖住这些人。

  尉迟瑾得知苏锦烟消失之后,连夜赶路回荷州城,同时飞鸽传书让十七等人将段晋鸿拿下。无论用何法子也要从段晋鸿口中问出苏锦烟的下落。

  可十七却在过程中犯了难,因为那段晋鸿居然备了后招。段晋鸿跟官府有勾结,十七等人拿下段晋鸿之后,竟被官兵围困在府中。

  如今倒是成了两相对峙的局面。

  尉迟瑾到的时候,段府乌压压地堵了一群官兵,个个提着长刀、弓箭守候。

  尉迟瑾都要气笑了,将钦差鱼符丢给耿青,吩咐道:“去把荷州知府叫过来,我看他是不想要乌纱帽了!”

  而后,他带着侍卫直接冲进了段府。

  门口的官兵见他气势十足,又自称钦差,皆纷纷不敢动作。

  尉迟瑾在书房见到了十七等人。

  十七见他来了,上前禀报:“世子爷,人被绑在后面,但嘴巴太硬,怎么也不肯说。”

  尉迟瑾沉着脸大步走过去,就见那段晋鸿被绑在椅子上,还敢抬眼挑衅。

  “你们可知我段晋鸿是谁?竟敢私闯民宅绑架......”

  话还未说完,段晋鸿只感到左耳边一阵刺疼,而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他斜眼看向地面,一只耳朵浸了鲜红的血掉在地上。

  尉迟瑾将刀扔回给侍卫,一脚踩在椅子上,沉声道:“我不想跟你废话,要么说,要么死!”

  段晋鸿整个人都惊住了,鲜血沿着脖颈淌进衣襟中。那温温热热的触感滑过他的皮肤,真实得令人毛骨悚然。

  好半晌,他才抖着唇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介良民,你们冤枉——”

  “锃”一声,尉迟瑾又抽出刀,斜在他另一只耳朵上:“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削你另一只耳朵,多说两句,我废你一只手。”

  “你尽管试试!”

  段晋鸿瞳孔放大,吓得额前的汗水直流。

  可他心里清楚,自己招是个死,不招兴许还有活路。官兵就在外头,他就不信这些人敢光天化日杀了他。于是,他索性闭口不言。

  “给他用刑!”尉迟瑾走开几步吩咐道。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段晋鸿咬着牙,眼里透着通红的血丝。

  “王法?”尉迟瑾面上挂满盛怒:“我就是王法。”

  “弄死他!”

  “是。”

  十七得了命令,立即招呼人用刑,之前他不敢做太过,就是怕把这段晋鸿给不小心弄死了。如今得了主子的吩咐,这会儿可着劲地收拾段晋鸿,将这两日被围困在府上的憋屈一股脑发泄了。

  尉迟瑾手下的人,用刑花样繁多,手段狠辣。平日里审问刺客细作都不在话下,又岂会招呼不了一个段晋鸿?

  因此,没过片刻,段晋鸿便大汗淋漓地招了。

  “我说我说...”他气若游丝:“在...城外四十里的斧头寨。”

  说完这句他立即就昏了过去。

  很快,荷州城的知府龚乾到了,一进门就慌慌张张地行礼:“钦差大人莅临,下官有失远迎。”

  睁眼一看段晋鸿浑身鲜血地躺在地上,仿佛断了气似的,吓了大跳。

  “先将人押进大牢。”尉迟瑾此刻仿佛恶魔似的,笑得满眼戾气:“龚大人来得正好,那就一同去剿匪吧。”

  “剿剿剿匪?”

  龚乾大骇,他治下的地方若是真出了匪徒,那他这官也当到尽头了。

  尉迟瑾带着人匆匆到了地方后,却发现另一人也在。

  此人正是檀玉,檀玉得知苏锦烟被流民冲散,而后失踪,便猜想到此事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于是派人去打听流民的行踪,几番周折总算得知这些了流民来自斧头寨。

  但这些假扮的“流民”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手上没有充足证据,去府衙禀报此事时也没人信他。于是只好自发地带着县衙仅有的十数名衙役前来救人。

  但到了地方后,他犯了难,斧头寨深居山坳,是个十分偏僻的寨子,里头的人鲜少出来,外头的人也难以进去,因为道路十分坎坷。

  要进入寨子,首先就要通过面前的这座断崖,而断崖艰险,只在石壁上有几块凸出的石阶。昨夜刚下过雨,石阶上布满了青苔,若是一步不慎,很有可能掉下断崖摔得粉身碎骨。

  檀玉带着人试着爬了几次,皆是无果。正在焦急之际,远远地见有一大群官兵涌来,领头之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神犀利地睥睨他。

  “你为何在此处?”尉迟瑾问道。

  “钦差大人。”檀玉对他行了一礼:“下官听说有流民出入斧头寨,且截走了荷州城百姓,特地前来营救。”

  此时龚知府在场,他不好直接断言斧头寨里头是贼匪,因此说得委婉,但尉迟瑾和他都是奔着一个目的而来,自然都明白所劫之人是谁。

  尉迟瑾冷笑一声,倒没有遮掩:“我尉迟瑾的人被劫,自然由我来救,何须你多管闲事?”

  他扫了眼檀玉身后那几个孱弱衙役,心底不屑:“不自量力。”

  龚乾是从段府直接跟着尉迟瑾过来的,这时听到尉迟瑾说被劫走的人是尉迟瑾的人,心里顿时咯噔了下。赶紧上前问檀玉:“檀大人可有何发现?”

  檀玉摇头:“下官四处查探了,要去斧头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但此路凶险,实在难以通过。”

  闻言,尉迟瑾侧头打量下情况,然后吩咐道:“十七,你带人上去,看看上头是否有绳索。”

  “是。”十七领命,带着几人飞快地就朝山崖攀爬而上。

  这些人平日里都是追踪刺客之人,武艺高强,动作迅速利落,没过片刻就到了崖顶,然后朝下喊道:“世子爷,果真有绳索。”

  “放下来!”

  “是。”

  檀玉惊诧,下意识问道:“你如何得知上面有绳索?”

  “靠脑子。”尉迟瑾对于情敌向来憎恶明显,冷笑道:“攀爬断崖,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这个。斧头寨的人又岂会想不到?他们只不过将绳索隐藏起来罢了。”

  很快,十七将绳索放下来,多达十余根,可见斧头寨的人平日里都是大规模的出入。

  尉迟瑾立即下令众人爬上去,却被檀玉拦住。

  “大人,不可!”

  “何意?”尉迟瑾眯眼睨他,眸中不悦翻涌。

  “此事需从长计议,不能冒失。”檀玉道:“一来斧头寨还有无辜百姓,若是我们逼得太紧,很有可能贼匪拿百姓要挟,最重要的是,我担心贼匪被激怒反而伤了她。”

  “那依你之见当如何?”

  “待我前去以官府招安的法子先稳住,而后你再带官兵前往。”

  “我为何要听你的?”尉迟瑾突然大怒起来:“你可知她在里头待了多少天了?”

  天知道尉迟瑾得知苏锦烟被掳,一路上昼夜不停地赶路,担心她在贼匪手上受尽折磨。她是个女子,落在那些人手中可想而知会是什么下场。他都不敢去想,一想整个人都要疯了。

  此时此刻,他只想冲进去将那些人都宰了,还招什么安?

  这会让檀玉居然还敢拦着他,简直怒到了极点,新仇旧恨一股脑地喷薄而出。

  “滚开!我的人我自己去救!”

  檀玉却是一点也不退让,尉迟瑾能想到的情况他又如何想不到?

  他说道:“她不是你的,早就不是。我不在意她是否受辱,我只要她活着回来。”

  “你凭什么说她不是?”尉迟瑾阴沉沉地盯着檀玉,下颚冷硬得几乎要结冰:“你以为你讨好她,她就会喜欢你?别做梦了。”

  “做梦与否不是你说的算,”檀玉道:“我喜欢她,也跟她说了要娶她。她只是暂时不想嫁而已,我愿意等。可你呢?”

  “尉迟世子,”檀玉继续道:“依你的身份处境,想必璟国公府早就为你寻好娇妻了。”

  “你以为她还会跟你回去吗?”檀玉继续在尉迟瑾心上戳刀子:“比起你,我才是最了解她的人。”

  檀玉一字一顿道:“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尉迟瑾忽地笑起来,笑得狂妄肆意:“我不要她喜欢,我要她就行!有我在,你这辈子也别想!滚开!”

  话落,他掠过檀玉而去,眼睛红得快要滴血。心里又急又气,但也顾忌之前檀玉说得那番话,若是贼匪被逼急了,很有可能伤害她。于是命令龚知府带人在此等候,而他自己领着身边的十余名侍卫攀上了断崖。

  斧头寨里。

  苏锦烟和霜凌已经被关了多日,每天除了有个婆子过来送饭之外就没了其他动静。苏锦烟多方刺探才得知,原来这几日下大雨,北边的河运滞留了许多船只,这些贼匪趁着机会打劫去了。

  另外,苏锦烟也打听到,被掳上山的,只有她和霜凌两人,而张叔他们不知去向。

  她等了多日却不见官府来救,渐渐地,也开始心凉起来。心里有两个猜测,要么是张叔他们遇害,所以没能去报官。要么是张叔已经去报官,但被人控制起来了。

  霜凌也很着急,她低声问道:“小姐,咱们都被劫了多日,为何官府还没动静?”

  “不是没动静,”苏锦烟平静地说道:“而是有人将此事瞒下了。”

  “谁?”

  “段晋鸿勾结贼匪,又和官府沆瀣一气,即便有人去报官,也是徒劳。”

  “那咱们该怎么办?”

  “恐怕只能自救了。”苏锦烟心底担忧,脑子飞快地想着自救法子。

  这时,那个送饭的婆子又来了。从窗户边递进来两碗白米饭,还有一盘炒得漆黑的菜,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

  “吃饭了,过来拿。”

  被掳来的第二天,贼匪们就将苏锦烟和霜凌的手松开了,只将她们锁在个狭小的屋子里。门被锁得死死的,窗户也钉了好几根厚实的木棍。

  苏锦烟走过去,如往常一样客气有礼的感谢婆子。这婆子起初还不是那么客气,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见苏锦烟眉目俊秀还斯文有礼,态度也渐渐地好转了些。

  “大娘,”苏锦烟道:“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求大娘帮忙?”

  婆子赶紧摆手:“我不能帮你们的,他们知道了可不好。”

  “只是个小忙而已,不碍事的。”苏锦烟语气温和:“我们在这里头待了许多天了,想换套衣裳。”

  “我这里有些银钱,”她压低声音道:“求大娘下山帮我买套竺木花镶金的衣裳来,我听说城里的丰荣布庄就有,你就去那买。”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是从霜凌身上得的。平日里出门在外,为以防万一,霜凌在袖中开了个夹层,专门用来放银票,这次倒是派上了用场。

  “我也不让大娘白跑一趟,”她说:“这里有一百两,你买了衣裳后,剩下的就自己留着。”

  一百两可不少,婆子听了后瞬间眼睛就直了,探头四处瞧了下,赶紧伸手接过银票。

  “那你们可不许说出去,”她笑嘻嘻地说:“我不能离开这里,回头让我那儿媳妇下山去给你买两套回来。”

  “叫...什么布庄来着?”

  “丰荣布庄,要买竺木花镶金的,那花色好看。”

  “好好好。”

  等婆子一走,霜凌过来端起碗,将一半的饭赶进苏锦烟碗中。贼匪给的吃食少,苏锦烟又怀着身孕,为了孩子着想,苏锦烟也不拒绝,给什么吃什么。

  “小姐,你说那婆子真的会去买吗?”

  “不知道。”

  苏锦烟也不确定,只能寄希望于此了。那家布庄门口挂着的是苏家的标记,苏家所有的铺子历年来都有个传秘信的暗号,凡是有人提竺木花镶金,那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事。

  她希望通过这样的法子,能让掌柜的尽快将事情禀报给六叔。六叔此人足智多谋,事情发生在荷州城,他一定知道是她出了事。

  吃过饭,苏锦烟困意涌上来,靠着身后的土墙渐渐入睡。但不知睡了多久,听见外头热闹起来。

  她猛地惊醒,仔细去听外头动静,好半晌,才得知是贼匪们回来了。

  “三当家的,”有人喊道:“您总算回来了,前些日子咱们弄了个好货。”

  “哦?什么好货?”

  那人猥琐地笑道:“三当家去看看就晓得了。”

  “不可,”另外有人拦住:“大当家说了,这人是要拿去换银钱的。”

  “你找死?三当家你也敢拦着?”

  “三当家,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之前大当家......”

  “少拿大哥压我,大哥来了我自己会去跟他说。”那人问道:“好货在哪?我去瞧瞧。”

  顿时,苏锦烟警铃大作,赶紧过去摇醒霜凌,快速说道:“一会儿不论遇到何事,你不可说话,我来应付。”

  霜凌朦朦胧胧地醒来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见她家小姐从角落捡了跟粗壮的棍子放在身后的草木间,而后又将地上泥土往她们脸上抹了些。

  很快,门就被打开,那人许是吃了酒,醉猩猩地进来。先是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而后视线在霜凌和苏锦烟身上瞄,最后定格在苏锦烟的脸上。

  他缓缓笑起来:“果然是好货,在哪得的?”

  “山下段堂主给的买卖。”

  “段堂主?”那人微微蹙眉,面上的笑收敛了些,疑惑地问:“可知这人是何身份?”

  “不知,还没来得及问,大当家就带兄弟们去垌河出活儿去了。”

  这个三当家虽然是个酒色之徒,但能当上三当家还是有点脑子的。得知是段晋鸿的买卖,定然这人跟段晋鸿有仇,能跟段晋鸿有仇的人想必身份背景都不简单。

  他在门口蹲下来,打了个饱嗝,问道:“什么身份?”

  这话是问苏锦烟的,苏锦烟见他面色微严,心里松了口气,故意将声音压粗了些,回道:“江南筱州苏家子弟。”

  闻言,三当家眼睛猛地一亮,就跟之前来送饭的婆子一样,眼珠子只那么打了个转,立即就笑开了。

  “原来是筱州苏家来的人,哈哈哈哈哈...”他酒醒了大半,转身跟同伙道:“段堂主果真是给我们送来了条大鱼。”

  筱州苏家是江南第一富商,说富可敌国都不为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此事若是操作得当,说不定他们这辈子吃喝都不愁了。

  而这时,苏锦烟却说道:“我有意与你们做笔买卖,不知三当家可敢。”

  “嘿!”三当家立即挑眉:“胆色不小,与我们谈买卖,说说看,倒是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杀人放火抢劫什么没做过?他觉得苏锦烟说的实在是笑话。

  “既如此,”苏锦烟缓缓道:“苏某人在荷州做生意,与段晋鸿结怨。我虽不知他许了你们多少银钱,但是,不论多少,我出十倍,只要你们做件事。”

  “何事?”

  “杀段晋鸿。”苏锦烟缓缓道。

  三当家心里一震,段晋鸿出价要杀这人,这人也出价要杀段晋鸿。都是杀人的买卖,看起来无甚区别。

  只不过,他们与段晋鸿交情多年,要杀段晋鸿,确实有些难以抉择。

  但十倍价钱啊。

  十倍是多少?段晋鸿出价十万两银子,而十倍就是一百万两。

  苏锦烟见他犹豫,知道他已上勾了,又趁热打铁道:“若是三当家觉得十倍不够,那我可以再加十倍,但不能再多了。”

  提出杀段晋鸿并非真实目的,而是要这些人相信,帮了她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钱。这样一来,她的安全不仅得到保障,甚至能毫发无损地出山寨。

  至于段晋鸿,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果然,三当家听到她愿意出二十倍,眸中的贪婪瞬间溢出来,他面颊肌肉缓缓抽动,过了一会儿,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

  “此事我需要跟大哥商量商量。”他起身,出门前还转头说了句:“你最好不是耍花样!”

  苏锦烟从容地笑了下:“苏某是个生意人,做买卖讲诚信。”

  那人一走,苏锦烟暗暗呼出一口浊气,第一关算是过了。若是没料错,这笔买卖他们一定会接。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人骨子里就充满了贪婪,定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打开门,客客气气地说道:“苏东家,我家大当家有请。”

  苏锦烟起身朝外走,霜凌跟在身后。

  这山贼窝条件实在太差,连一条好路都没有,地面上积水成洼,泥土湿滑。山匪领着她七拐八拐,走得又快,苏锦烟跟得艰难。

  终于在跨过一个水洼时,苏锦烟脚底打滑身子往一旁栽下去,后面的霜凌瞧见吓得心都跳到嗓子眼。然而还没等她上前,就见眼前有什么飞快地掠过。

  苏锦烟身子忽地被人扶住。

  若这一跤跌下去,苏锦烟肚子里的孩子恐怕凶多吉少,她惊魂未定抬头去看扶她的人。

  这一看就愣住了。

  来人着了件青灰花布衣,头上包着绿头巾,面上皱巴巴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下巴还有一颗丑陋的痣。

  分明人高马大,却不伦不类地作婆子打扮,那双熟悉的眸子里似惊似喜似缱绻似担忧。

  “怎么了?”前头带路的人转身看过来。

  “没事,”苏锦烟应道:“刚才不小心脚底打滑,幸亏这位大娘及时拉住了我。”

  那人对着她口中的“大娘”打量了几眼,问道:“你哪里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尉迟瑾背过脸,学着婆子的声音道:“我我我刚来,在后头烧火的。”

  “烧火的不好好烧火,来这做什么?赶紧回去!”那人不悦地斥责,然后对着苏锦烟又换了个客气的脸色:“苏东家,咱们走吧?”

  苏锦烟抬头去看尉迟瑾,见他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立即“哎哟”一声,捂着肚子蹲下来。

  “又怎么了?”那人回头。

  “实在抱歉,”苏锦烟面色窘迫:“不知茅厕在何处,我......许是之前吃坏肚子了。”

  尉迟瑾赶紧道:“后头就有茅厕,我扶你过去?”

  霜凌也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赶紧上前道:“你带路,我来扶。”

  “你们快去快回,大当家还等着。”

  “是是是。”霜凌应声。

  等她们走远,苏锦烟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然而话音刚落,就猛地被人抱进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我本来想今天写完,但是来不及了,明天吧,最迟不会超过后天,届时开启父凭子贵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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