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半年之后
“木叶丸哥哥！木——叶——丸——哥——哥！！！”
一大清早，天边才刚刚冒出一点光亮，上忍猿飞木叶丸居住的宅院里就响起了一个少年精气十足的呼喊。
博人站在木叶丸家的院子里，没有任何翻墙进入别人家以及扰人清梦的自觉，两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之后，木质的推拉门终于开了，穿着睡衣的木叶丸垂着脑袋，肉眼惺忪的走了出来：“什么啊，是博人啊……大清早的这么精神，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也亏得他脾气好，又没有起床气呢。
与他没精打采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金发少年蓝眸发亮，急切又夸张的比划着什么的样子：“拜托哥哥教我螺旋丸吧！我想现在、立刻、马上就学会这个术！”
木叶丸揉着眼睛的手一顿，不敢置信的看向博人：“你？！你想学螺旋丸？还想要我教你？”
博人右拳在胸前攥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木叶丸，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嗯！木叶丸哥哥来做我的老师吧！”
木叶丸先是狠狠的愣了一下，然后突然一手握拳竖在身前，低下头浑身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突然泪流满面的抬头，感动不已的说道：“真没想到！我竟然能作为老师将这个术教给你儿子！这真是……”
他突然朝着火影岩大吼道：“七代目！还有四代目！这个任务，我一定会完成的啊这个！！！”
博人用手挠着头，干笑着看着他。
然而另一边，同样去拜师的千岁却难得的并不顺利。
虽然黑发少年显然没有做出大清早去吵醒自家师傅这种事，但是来到对方居住的公寓楼，郑重的拜托之后，一直对自家弟子想学什么都纵容无比的六代目火影旗木卡卡西大人，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的好说话。
千岁维持着九十度鞠躬的姿势，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听到的确实是拒绝，而不是一贯吊儿郎当带着笑意的肯定回答。
他抬头看向站在房门口的卡卡西，黑眸里有浅浅的疑惑。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刚才还面无表情半耷着眼皮的卡卡西就抬手抓了抓后脑，视线移向右上方：“嘛，我大概也能猜到你来找我学刀的原因……”他放下手，倚上身后的墙壁，两手插兜，双眼无精打采的看着天空。
“……旗木一族，很久以前就是凭刀术闻名于忍界的一族，虽然子嗣稀少，但是仍然能在过去的忍界声名赫赫，大约四十年前仍处在巅峰时期……那些历史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吧。”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在黑发少年看不到的双眼中，有着无尽的惆怅和忧伤。
四十年前……可不是吗。
那时他的父亲旗木茂朔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靠着一柄白牙之刃，声名威震五大国，创造了无数传奇。那个时候，父亲是让前代三忍都敬重的存在，论实力，怕是只有三代目火影才能与其媲美。
他一直以父亲为傲。
卡卡西闭了闭眼睛，然后低头看向那个小少年。
千岁显然对卡卡西父亲的事情已经有所了解，毕竟，当年那件事情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他微微抿着唇与卡卡西对视，黑色的眼眸闪了闪，向下移了一些，避开了他的目光。他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又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他早该想到这个任性的要求会让卡卡西师傅想到那件事的。他太自私了，不管不顾的想学刀却没想到会让师傅想起痛苦的回忆。
“不要乱想。”卡卡西低沉慵懒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千岁自责的沉思。银白色头发的男人抬手压上千岁的头顶，柔软的触感让他愉悦的眯起眼睛，然后下一秒，猛的往下一按。
千岁：“……”
“……嗯，其实你想学旗木刀法，我个人是感到很高兴的呢。”
他拿开自己的手，然后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对着面无表情的小弟子弯起眼睛：“为什么想学刀？”
他顿了顿，又看似随意的加了一句：“或者说，为什么选择刀作为武器？”
千岁随意的拨弄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头发，抬眼扫了他一眼：“直觉。”
“直觉？”
“啊。感觉长刀会是最适合我的武器，所以想学。有什么问题吗？”
黑发少年想起那个白雾缭绕的梦。从激发出念的那个晚上开始，几乎每晚的梦境中他都会到达那个地方，聆听刀剑发出的铮鸣声。而最近，梦中的事物愈发逼真和清晰，他知道，并且毫不怀疑，那就是他的念能力。
长刀，一把黑色的，刀刃处闪着妖冶的红光的，优雅而危险的长刀。
卡卡西的双眸蓦然一暗，直起腰来俯视着他：“嘛，问题倒没有，只是我可爱的弟子呦，我不得不告诉你……”
他顿了一下，然后迎着弟子微微蹙起的眉，慢吞吞的道：“……我得像拒绝这么多年来数不清的求教者一样，拒绝你了。”
他语气淡淡的，充满了懒洋洋的不走心的遗憾，符合他一直以来的性格，但是黑发的少年却从中品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他微微一愣，漆黑的双眸带着没有被对面的人察觉的探究，幽幽的望着他。
他从没有想过，卡卡西师傅那一向慵懒却沉静的嗓音中，会掺杂上冰冷，即使只有几乎可以被忽略的一点儿，却依旧被他察觉到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哪里错了。但是，从这里也能看出来他的师傅对旗木刀法的传承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视。
这意味着，卡卡西对于继承人的要求会异乎寻常的苛刻，训练也会是超乎想象的严厉。然而与这些相对的……
恰恰会是最强大的力量。
他的眸子深了深。
——旗木刀法，他势在必得！
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无声的盯视着他。卡卡西咳了一声，到底是看在这孩子是自家小弟子的份上加了一句话，却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将情况弄得更加混乱：“……至于原因嘛——”
他笑了，无赖一样的摊了摊手：“——我也不会。”
千岁不发一语，黑洞洞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卡卡西，幽深的好像能吞噬一切照进去的光亮。卡卡西毫不留情的拒绝和冰冷而令人混淆的态度好像没能干扰他半分，一双眼睛仍然闪烁着理性和冷静的光辉，睿智的仿佛能通过和他对视的那双眼睛，洞察里面的一切思想。
卡卡西保持着摊手的动作任他打量。
空气寂静了下来。
终于，黑发的少年嗤笑了一声，率先打破了平静。他一手插兜，突然上前了一步，近距离仰视着卡卡西，然而迫人的气势却陡然外放，瞬间弥补了身高上的弱势，双眼锐利的像一把剑，直直的刺入对视之人的心房。
他薄唇微动，优雅地勾着唇角，轻柔的吐出一句话，语气中带着与暗沉的眼神并不相符的笑意，话里行间满满的都是近乎于傲慢的自信甚至自负。
“你瞒不过我这双眼睛的，卡卡西师傅。”
——一句话，将少年小小年纪便已经深入骨髓的控制欲，暴露无遗。
这是他第一次在卡卡西面前这样锋芒毕露，因为对力量的追求。
卡卡西不知何时已经收敛了笑容，黑曜石一样的双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千岁毫无畏惧的与他对视，嘴角的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和僵硬。
“我相信你的确对刀法称不上精通。但是我敢肯定，你不会允许旗木刀法后继无人。”
他后退了一步，回到最开始的安全距离，身上那股逼仄的气势也一下子消失了，挂着清浅笑容的他干净优雅，与刚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朝着卡卡西歪歪头：“那么看起来，我得先找到刚才那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才行。”说完，他冲着卡卡西勾了勾唇角，然后利落的一撑公寓楼走廊的栏杆，向后一翻消失在卡卡西的视野中。
银白色头发的男人无言的伫立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动了动不知何时僵硬如石头的手，慢吞吞的挠了挠头，表情几经变换，才最终苦着脸喃喃自语：
“呀嘞呀嘞，真是了不得啊……”
看了一眼千岁刚才站立的地方，他若有所思的转身进屋，清脆的关门声将他的最后一句话隔绝在门外。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与平时的风格完全相反的严厉，但隐藏更深的，是一份黑发少年的才华担得起的，沉甸甸的期待。
“……那么就让我看看吧……你到底能不能找到自己的答案。”
…………
黑发的小少年一下下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身黑色紧身练功服，小臂和小腿上打绷带，整个人干练而帅气。
他的动作十分标准，从将刀举过头顶到拼尽全力的下劈至固定位置，此过程中的每一个动作无一不充满了力量与技巧，然后这一切又因做动作的那个人精致的五官和匀称的身材而充满了力的美感。
被切断的空气发出阵阵破空之声，昭示着少年的认真和练习的效果。汗水浸湿了他的黑发，发梢的汗珠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时不时随着他的动作洒下几滴，变幻着闪出七彩的光。
“千岁。”一个甜美却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动作。
千岁握着刀，转头去看那个从树后走出来的白发女孩。他勾起一抹浅笑，抬头看看天色觉得也差不多了，便一边将刀插入刀鞘，一边向她走去：“到了集合的时间了？”
女孩幅度微小的点头，一双红眸目不转睛的看着少年拿起挂在矮树梢上的刀鞘和忍具袋后走到她身边，开口道：“你还要收拾一下？”
少年不置可否的点头，然后说道：“你先去集合吧。我马上到。”
琉璃淡淡的说着：“不用着急。反正卡卡西老师肯定会晚的。”
千岁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抬起右手结印，“嘭”的一声化作白烟消失，回家洗澡换衣服去了。女孩一边慢悠悠的朝着村边的一座小桥——他们三班固定的集合地点——走去，一边静静的评估着队友再次上涨的实力。
刚才的那个，是瞬身术。
她小口的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右手上的戒指，然后抬手看着自己白皙的指尖，眼中闪过一丝忧愁。
她来到桥上，无聊的等待着，扶着护栏低头去看桥下清澈的流水。突然，她眼神一动，手指轻轻一颤，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一把从树林中射出的苦无被突然出现在女孩身边的一个与少女差不多高的人偶用短刀档开，无力的掉落在地上。
人偶十分精致，被做成红色短发少女的样子，黑色的玻璃瞳孔，穿着与少女相似的洋装，只是款式更接近于男孩，便于行动，双手握着一把短刀。
一个男孩从树林中跑出来，看清形势之后吓出一头冷汗，急忙道歉：“啊……抱歉！我不知道有人在这里！”他跑过来在女孩身前站定，挠着头不好意思的向琉璃笑着。女孩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右手纤细的手指灵活的运动，木质的人偶便像活起来似的，灵活的将刀插入背上的刀鞘中，然后弯腰将苦无捡起来递向男孩，脸上是与女孩如出一辙的无表情。
男孩惊讶而赞叹的看着这一幕，将苦无接过来之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琉璃，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她用那双漂亮至极的红眸冷冰冰的看了一眼：“练习投掷的时候要小心。”
他猛地一愣，忙不迭的点头，然后慌慌张张的跑了。
琉璃将眼神从他身上收回来，向旁边一扫，正好看见那一抹红色。她脸上的冰冷瞬间褪去，虽然仍面无表情，但却语带笑意的开口：“就知道是你过来了。这么倒霉。”
阳介浑身一僵，正想说什么，千岁清冷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确实，一路走来躲过了两盆从天而降的脏水的滋味可不怎么样。”
红头发的少年脸色臭臭的，扭头扫了一眼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年：“如果你能听见你身边的那些女性死灵对我的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控诉，你就会明白你此刻对我的抱怨是多么的无礼。”
黑发的少年毫无障碍的听懂了这复杂拗口的句子，然后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恰到好处的彰显出自己的魅力——虽然阳介认为是混蛋，无师自通的完美运用了父母赋予他的资本：“……可惜我并不能听见。”
“哦是啊，否则你就会明白你是多么像一块香喷喷的奶油蛋糕，吸引着大大小小无数的女鬼对你前仆后继——她们把你里三圈外三圈围得水泄不通，你真该庆幸自己看不见。”阳介黑着脸冷笑着，嘟哝着将头扭向一边。白发的少女却眼睛一亮，一句不发的小步快跑到千岁身边，握住了他的外套一角，和后者相视一笑。
阳介早已习惯了女孩对黑发少年不同寻常的依赖与亲近。他看了看两个人，沉默半晌还是叹了口气：“好吧，再一次的，为给你们带来的无妄之灾，我道歉。”
琉璃认真的点头：“原谅你了。”
千岁紧接着道：“我就不用了，也许这点霉运恰好能和带给你的困扰功过相抵？”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看着阳介笑了。后者无奈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然而，他冰蓝色的眼中，一种沉重感却如影随形。
他是被诅咒的人。
所有和他组过队的人：前后四名队友，还有恩重如山的老师……非死即残。
他已经不敢和其他人组队了。无论是多强的人，都绝逃不过他身上的诅咒。
可是……
他强作镇定的认真看着面前的两位新队友，蓝眸中满是挣扎和痛苦，几乎掩盖住了眼底温暖的情感。
面对他傲慢无礼的语言和攻击，他的新队友们没有顺着他的初衷厌恶他、远离他，而是看破了他拙劣的谎言，甚至用强大的实力打败了他，并且愿意接纳他，帮助他。
他当然渴望着友情和同伴，但是越是渴望就越是不敢再迈出那一步，他们越是对他好他就越恐慌。看着眼前这两条鲜活而美丽的生命，他简直无法想象他们脸色苍白满是鲜血的样子，一想到那里他就心如刀绞。
不不不，即使琉璃在傀儡术上的天赋和造诣惊人，千岁有着堪比上忍的令他毫无还手之力的实力，卡卡西老师更是德高望重的前代火影，但他果然不能……不，正因为是这样，正因为他们这样好，所以他才更不能，绝对不能忍受他们因为他而受到任何伤害！绝对不能！！
“……阳介。”黑发少年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被呼唤的人猛然惊醒一般倏地抬头，猛地对上那双凝视着他的黑色眼睛，蓝眸里满是脆弱和动摇，甚至隐隐的有一丝恳求。
黑发少年当然知道那恳求的意义，但他不可能放弃自己的队友，所以不假思索的选择了视而不见，并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试图给他一点力量。他沉着的目光让阳介不自觉的慢慢镇静下来，蓝眸不再颤抖。然后，他看到他柔和了眉眼，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没事的。相信我，我们都会没事的。”
那双黑眸中的笃定和沉静，是那样的令人安心，让与之对视的少年呆呆的与他对视了半晌，然后抿了抿唇，缓缓的点头。
“嗯。我相信你。”
琉璃看着他们，红眸温暖。
“……嘛，在第一次惊天动地的见面的半年后，你们终于领悟了队伍的核心精神，真是令人感动的进步啊。”一个懒洋洋的嗓音突然在三人身后响起，银白色头发的男人对着千岁一点意外也没有的眼神、琉璃波澜不惊的眼神、阳介看不出情绪的眼神，挠了挠头，装摸做样的叹了口气，“真不可爱啊……老师我可是辛辛苦苦的思考了你们接下来的训练计划，然后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呢。”
“如果这半年不是千篇一律的D级任务的话，我们会更快的领悟到这一点。还有别骗人了卡卡西老师，你旁边的死灵告诉我你明明就是睡到日上三竿然后慢悠悠的吃完早点最后才慢吞吞地走过来的，中途享受了无数村民的问候，还绕路去了一趟火影楼。”阳介抱胸听不出语气的说出这句话。
卡卡西打着哈哈：“嘛嘛，阳介的情报还是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啊哈哈哈……”
三位弟子并不接他的话茬，只是有志一同的静静地看着他，三双不同颜色的眸子中盛着相似的冷漠。
当然，是刻意为之的。半年前的组队之初千岁就已经用行动教给了另外两人，面对这位老师的打马虎眼和避重就轻，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三班的三位下忍显然平均颜值极高，而他们同时面无表情看着你的威力是巨大的，饶是六代目火影脸皮早已练得厚如城墙，也很快败下阵来。
不过，别指望他就这样认输了。
他笑眯眯的掏出一张纸展开在三人眼前，然后满意的收获了三双瞬间瞪大的眼睛。
“中忍考试申请书！？”
三声或惊讶或兴奋的惊呼重叠在一起，惊跑了桥下游过的一条灵动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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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天边才刚刚冒出一点光亮，上忍猿飞木叶丸居住的宅院里就响起了一个少年精气十足的呼喊。
博人站在木叶丸家的院子里，没有任何翻墙进入别人家以及扰人清梦的自觉，两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之后，木质的推拉门终于开了，穿着睡衣的木叶丸垂着脑袋，肉眼惺忪的走了出来：“什么啊，是博人啊……大清早的这么精神，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也亏得他脾气好，又没有起床气呢。
与他没精打采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金发少年蓝眸发亮，急切又夸张的比划着什么的样子：“拜托哥哥教我螺旋丸吧！我想现在、立刻、马上就学会这个术！”
木叶丸揉着眼睛的手一顿，不敢置信的看向博人：“你？！你想学螺旋丸？还想要我教你？”
博人右拳在胸前攥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木叶丸，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嗯！木叶丸哥哥来做我的老师吧！”
木叶丸先是狠狠的愣了一下，然后突然一手握拳竖在身前，低下头浑身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突然泪流满面的抬头，感动不已的说道：“真没想到！我竟然能作为老师将这个术教给你儿子！这真是……”
他突然朝着火影岩大吼道：“七代目！还有四代目！这个任务，我一定会完成的啊这个！！！”
博人用手挠着头，干笑着看着他。
然而另一边，同样去拜师的千岁却难得的并不顺利。
虽然黑发少年显然没有做出大清早去吵醒自家师傅这种事，但是来到对方居住的公寓楼，郑重的拜托之后，一直对自家弟子想学什么都纵容无比的六代目火影旗木卡卡西大人，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的好说话。
千岁维持着九十度鞠躬的姿势，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听到的确实是拒绝，而不是一贯吊儿郎当带着笑意的肯定回答。
他抬头看向站在房门口的卡卡西，黑眸里有浅浅的疑惑。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刚才还面无表情半耷着眼皮的卡卡西就抬手抓了抓后脑，视线移向右上方：“嘛，我大概也能猜到你来找我学刀的原因……”他放下手，倚上身后的墙壁，两手插兜，双眼无精打采的看着天空。
“……旗木一族，很久以前就是凭刀术闻名于忍界的一族，虽然子嗣稀少，但是仍然能在过去的忍界声名赫赫，大约四十年前仍处在巅峰时期……那些历史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吧。”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在黑发少年看不到的双眼中，有着无尽的惆怅和忧伤。
四十年前……可不是吗。
那时他的父亲旗木茂朔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靠着一柄白牙之刃，声名威震五大国，创造了无数传奇。那个时候，父亲是让前代三忍都敬重的存在，论实力，怕是只有三代目火影才能与其媲美。
他一直以父亲为傲。
卡卡西闭了闭眼睛，然后低头看向那个小少年。
千岁显然对卡卡西父亲的事情已经有所了解，毕竟，当年那件事情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他微微抿着唇与卡卡西对视，黑色的眼眸闪了闪，向下移了一些，避开了他的目光。他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又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他早该想到这个任性的要求会让卡卡西师傅想到那件事的。他太自私了，不管不顾的想学刀却没想到会让师傅想起痛苦的回忆。
“不要乱想。”卡卡西低沉慵懒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千岁自责的沉思。银白色头发的男人抬手压上千岁的头顶，柔软的触感让他愉悦的眯起眼睛，然后下一秒，猛的往下一按。
千岁：“……”
“……嗯，其实你想学旗木刀法，我个人是感到很高兴的呢。”
他拿开自己的手，然后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对着面无表情的小弟子弯起眼睛：“为什么想学刀？”
他顿了顿，又看似随意的加了一句：“或者说，为什么选择刀作为武器？”
千岁随意的拨弄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头发，抬眼扫了他一眼：“直觉。”
“直觉？”
“啊。感觉长刀会是最适合我的武器，所以想学。有什么问题吗？”
黑发少年想起那个白雾缭绕的梦。从激发出念的那个晚上开始，几乎每晚的梦境中他都会到达那个地方，聆听刀剑发出的铮鸣声。而最近，梦中的事物愈发逼真和清晰，他知道，并且毫不怀疑，那就是他的念能力。
长刀，一把黑色的，刀刃处闪着妖冶的红光的，优雅而危险的长刀。
卡卡西的双眸蓦然一暗，直起腰来俯视着他：“嘛，问题倒没有，只是我可爱的弟子呦，我不得不告诉你……”
他顿了一下，然后迎着弟子微微蹙起的眉，慢吞吞的道：“……我得像拒绝这么多年来数不清的求教者一样，拒绝你了。”
他语气淡淡的，充满了懒洋洋的不走心的遗憾，符合他一直以来的性格，但是黑发的少年却从中品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他微微一愣，漆黑的双眸带着没有被对面的人察觉的探究，幽幽的望着他。
他从没有想过，卡卡西师傅那一向慵懒却沉静的嗓音中，会掺杂上冰冷，即使只有几乎可以被忽略的一点儿，却依旧被他察觉到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哪里错了。但是，从这里也能看出来他的师傅对旗木刀法的传承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视。
这意味着，卡卡西对于继承人的要求会异乎寻常的苛刻，训练也会是超乎想象的严厉。然而与这些相对的……
恰恰会是最强大的力量。
他的眸子深了深。
——旗木刀法，他势在必得！
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无声的盯视着他。卡卡西咳了一声，到底是看在这孩子是自家小弟子的份上加了一句话，却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将情况弄得更加混乱：“……至于原因嘛——”
他笑了，无赖一样的摊了摊手：“——我也不会。”
千岁不发一语，黑洞洞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卡卡西，幽深的好像能吞噬一切照进去的光亮。卡卡西毫不留情的拒绝和冰冷而令人混淆的态度好像没能干扰他半分，一双眼睛仍然闪烁着理性和冷静的光辉，睿智的仿佛能通过和他对视的那双眼睛，洞察里面的一切思想。
卡卡西保持着摊手的动作任他打量。
空气寂静了下来。
终于，黑发的少年嗤笑了一声，率先打破了平静。他一手插兜，突然上前了一步，近距离仰视着卡卡西，然而迫人的气势却陡然外放，瞬间弥补了身高上的弱势，双眼锐利的像一把剑，直直的刺入对视之人的心房。
他薄唇微动，优雅地勾着唇角，轻柔的吐出一句话，语气中带着与暗沉的眼神并不相符的笑意，话里行间满满的都是近乎于傲慢的自信甚至自负。
“你瞒不过我这双眼睛的，卡卡西师傅。”
——一句话，将少年小小年纪便已经深入骨髓的控制欲，暴露无遗。
这是他第一次在卡卡西面前这样锋芒毕露，因为对力量的追求。
卡卡西不知何时已经收敛了笑容，黑曜石一样的双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千岁毫无畏惧的与他对视，嘴角的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和僵硬。
“我相信你的确对刀法称不上精通。但是我敢肯定，你不会允许旗木刀法后继无人。”
他后退了一步，回到最开始的安全距离，身上那股逼仄的气势也一下子消失了，挂着清浅笑容的他干净优雅，与刚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朝着卡卡西歪歪头：“那么看起来，我得先找到刚才那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才行。”说完，他冲着卡卡西勾了勾唇角，然后利落的一撑公寓楼走廊的栏杆，向后一翻消失在卡卡西的视野中。
银白色头发的男人无言的伫立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动了动不知何时僵硬如石头的手，慢吞吞的挠了挠头，表情几经变换，才最终苦着脸喃喃自语：
“呀嘞呀嘞，真是了不得啊……”
看了一眼千岁刚才站立的地方，他若有所思的转身进屋，清脆的关门声将他的最后一句话隔绝在门外。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与平时的风格完全相反的严厉，但隐藏更深的，是一份黑发少年的才华担得起的，沉甸甸的期待。
“……那么就让我看看吧……你到底能不能找到自己的答案。”
…………
黑发的小少年一下下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身黑色紧身练功服，小臂和小腿上打绷带，整个人干练而帅气。
他的动作十分标准，从将刀举过头顶到拼尽全力的下劈至固定位置，此过程中的每一个动作无一不充满了力量与技巧，然后这一切又因做动作的那个人精致的五官和匀称的身材而充满了力的美感。
被切断的空气发出阵阵破空之声，昭示着少年的认真和练习的效果。汗水浸湿了他的黑发，发梢的汗珠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时不时随着他的动作洒下几滴，变幻着闪出七彩的光。
“千岁。”一个甜美却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动作。
千岁握着刀，转头去看那个从树后走出来的白发女孩。他勾起一抹浅笑，抬头看看天色觉得也差不多了，便一边将刀插入刀鞘，一边向她走去：“到了集合的时间了？”
女孩幅度微小的点头，一双红眸目不转睛的看着少年拿起挂在矮树梢上的刀鞘和忍具袋后走到她身边，开口道：“你还要收拾一下？”
少年不置可否的点头，然后说道：“你先去集合吧。我马上到。”
琉璃淡淡的说着：“不用着急。反正卡卡西老师肯定会晚的。”
千岁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抬起右手结印，“嘭”的一声化作白烟消失，回家洗澡换衣服去了。女孩一边慢悠悠的朝着村边的一座小桥——他们三班固定的集合地点——走去，一边静静的评估着队友再次上涨的实力。
刚才的那个，是瞬身术。
她小口的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右手上的戒指，然后抬手看着自己白皙的指尖，眼中闪过一丝忧愁。
她来到桥上，无聊的等待着，扶着护栏低头去看桥下清澈的流水。突然，她眼神一动，手指轻轻一颤，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一把从树林中射出的苦无被突然出现在女孩身边的一个与少女差不多高的人偶用短刀档开，无力的掉落在地上。
人偶十分精致，被做成红色短发少女的样子，黑色的玻璃瞳孔，穿着与少女相似的洋装，只是款式更接近于男孩，便于行动，双手握着一把短刀。
一个男孩从树林中跑出来，看清形势之后吓出一头冷汗，急忙道歉：“啊……抱歉！我不知道有人在这里！”他跑过来在女孩身前站定，挠着头不好意思的向琉璃笑着。女孩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右手纤细的手指灵活的运动，木质的人偶便像活起来似的，灵活的将刀插入背上的刀鞘中，然后弯腰将苦无捡起来递向男孩，脸上是与女孩如出一辙的无表情。
男孩惊讶而赞叹的看着这一幕，将苦无接过来之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琉璃，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她用那双漂亮至极的红眸冷冰冰的看了一眼：“练习投掷的时候要小心。”
他猛地一愣，忙不迭的点头，然后慌慌张张的跑了。
琉璃将眼神从他身上收回来，向旁边一扫，正好看见那一抹红色。她脸上的冰冷瞬间褪去，虽然仍面无表情，但却语带笑意的开口：“就知道是你过来了。这么倒霉。”
阳介浑身一僵，正想说什么，千岁清冷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确实，一路走来躲过了两盆从天而降的脏水的滋味可不怎么样。”
红头发的少年脸色臭臭的，扭头扫了一眼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年：“如果你能听见你身边的那些女性死灵对我的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控诉，你就会明白你此刻对我的抱怨是多么的无礼。”
黑发的少年毫无障碍的听懂了这复杂拗口的句子，然后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恰到好处的彰显出自己的魅力——虽然阳介认为是混蛋，无师自通的完美运用了父母赋予他的资本：“……可惜我并不能听见。”
“哦是啊，否则你就会明白你是多么像一块香喷喷的奶油蛋糕，吸引着大大小小无数的女鬼对你前仆后继——她们把你里三圈外三圈围得水泄不通，你真该庆幸自己看不见。”阳介黑着脸冷笑着，嘟哝着将头扭向一边。白发的少女却眼睛一亮，一句不发的小步快跑到千岁身边，握住了他的外套一角，和后者相视一笑。
阳介早已习惯了女孩对黑发少年不同寻常的依赖与亲近。他看了看两个人，沉默半晌还是叹了口气：“好吧，再一次的，为给你们带来的无妄之灾，我道歉。”
琉璃认真的点头：“原谅你了。”
千岁紧接着道：“我就不用了，也许这点霉运恰好能和带给你的困扰功过相抵？”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看着阳介笑了。后者无奈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然而，他冰蓝色的眼中，一种沉重感却如影随形。
他是被诅咒的人。
所有和他组过队的人：前后四名队友，还有恩重如山的老师……非死即残。
他已经不敢和其他人组队了。无论是多强的人，都绝逃不过他身上的诅咒。
可是……
他强作镇定的认真看着面前的两位新队友，蓝眸中满是挣扎和痛苦，几乎掩盖住了眼底温暖的情感。
面对他傲慢无礼的语言和攻击，他的新队友们没有顺着他的初衷厌恶他、远离他，而是看破了他拙劣的谎言，甚至用强大的实力打败了他，并且愿意接纳他，帮助他。
他当然渴望着友情和同伴，但是越是渴望就越是不敢再迈出那一步，他们越是对他好他就越恐慌。看着眼前这两条鲜活而美丽的生命，他简直无法想象他们脸色苍白满是鲜血的样子，一想到那里他就心如刀绞。
不不不，即使琉璃在傀儡术上的天赋和造诣惊人，千岁有着堪比上忍的令他毫无还手之力的实力，卡卡西老师更是德高望重的前代火影，但他果然不能……不，正因为是这样，正因为他们这样好，所以他才更不能，绝对不能忍受他们因为他而受到任何伤害！绝对不能！！
“……阳介。”黑发少年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被呼唤的人猛然惊醒一般倏地抬头，猛地对上那双凝视着他的黑色眼睛，蓝眸里满是脆弱和动摇，甚至隐隐的有一丝恳求。
黑发少年当然知道那恳求的意义，但他不可能放弃自己的队友，所以不假思索的选择了视而不见，并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试图给他一点力量。他沉着的目光让阳介不自觉的慢慢镇静下来，蓝眸不再颤抖。然后，他看到他柔和了眉眼，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没事的。相信我，我们都会没事的。”
那双黑眸中的笃定和沉静，是那样的令人安心，让与之对视的少年呆呆的与他对视了半晌，然后抿了抿唇，缓缓的点头。
“嗯。我相信你。”
琉璃看着他们，红眸温暖。
“……嘛，在第一次惊天动地的见面的半年后，你们终于领悟了队伍的核心精神，真是令人感动的进步啊。”一个懒洋洋的嗓音突然在三人身后响起，银白色头发的男人对着千岁一点意外也没有的眼神、琉璃波澜不惊的眼神、阳介看不出情绪的眼神，挠了挠头，装摸做样的叹了口气，“真不可爱啊……老师我可是辛辛苦苦的思考了你们接下来的训练计划，然后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呢。”
“如果这半年不是千篇一律的D级任务的话，我们会更快的领悟到这一点。还有别骗人了卡卡西老师，你旁边的死灵告诉我你明明就是睡到日上三竿然后慢悠悠的吃完早点最后才慢吞吞地走过来的，中途享受了无数村民的问候，还绕路去了一趟火影楼。”阳介抱胸听不出语气的说出这句话。
卡卡西打着哈哈：“嘛嘛，阳介的情报还是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啊哈哈哈……”
三位弟子并不接他的话茬，只是有志一同的静静地看着他，三双不同颜色的眸子中盛着相似的冷漠。
当然，是刻意为之的。半年前的组队之初千岁就已经用行动教给了另外两人，面对这位老师的打马虎眼和避重就轻，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三班的三位下忍显然平均颜值极高，而他们同时面无表情看着你的威力是巨大的，饶是六代目火影脸皮早已练得厚如城墙，也很快败下阵来。
不过，别指望他就这样认输了。
他笑眯眯的掏出一张纸展开在三人眼前，然后满意的收获了三双瞬间瞪大的眼睛。
“中忍考试申请书！？”
三声或惊讶或兴奋的惊呼重叠在一起，惊跑了桥下游过的一条灵动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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