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姨娘
说话间，便见远远的走来了两个人影。走近了，便见为首的人着一身湘色牡丹花的旗袍，留着时兴样式的发型，五官艳丽，颇有异域风情。吴侬语赶紧站起来往外迎去，“合该我去看姐姐才对，倒劳烦姐姐来我这儿，真真是该打！”
江姨娘站定，捂着嘴笑道：“自家姐妹，何须讲这些！三爷这后院静了这么些年，妹妹这一来可就热闹起来啦！”
吴侬语一扬眉，合着是来嫌她吵了。本想着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今看来这江姨娘倒是没有交好的打算了。本做了这顾谨言的挡箭牌，便没想着与她有多好，若是顾谨言为了江姨娘才让她做的这出头鸟，那这江姨娘定是恨极了她的。这般看来，这杯茶倒是省了。
吴侬语这般想着，便径自走进屋坐下，也未让杜鸢上茶，就笑着对跟进来的江姨娘道：“可是我搬院子吵着姨娘了？还不是爷，我说不搬了，他非嫌倚竹轩冷，让我过来住，倒是扰了姐姐了，真是不应该。”
江姨娘脸一黑，干笑道：“哪有什么扰不扰的，就是听妹妹这面热闹过来看看罢了。”正说着便听见外面一阵吵闹，吴侬语皱了皱眉，向杜鸢使了个眼色。杜鸢赶紧走出门去，不多时外面便静了下来。
杜鸢快步走进来站在吴侬语身后，刚要说话便见吴侬语使了个眼色，便低头不言了。
江姨娘见吴侬语主仆二人一番互动，眸子一动，笑着开口道：“不是我说，妹妹这儿的丫头们可真不懂事。吵吵闹闹地倒也罢了，这客人来了也不知上杯茶。我和妹妹自家姐妹，倒也不差这杯茶，就怕日后别家太太来了，那可是丢了三爷的脸面哪！”
杜鸢一听，便躬身告罪：“是奴婢不周到。”吴侬语伸手扶起了杜鸢，笑着对江姨娘道：“我这儿的丫头啊，就是没姐姐身边的见过世面，忒没规矩了些，倒是让姐姐看笑话了。要说起这规矩好的，怕还是得属三爷身边的人。那可都是贝勒府出来的旧人，赶明儿还得向三爷讨两个，免得出门丢了顾府的脸。”
江姨娘一听，心头就是一团火。这吴侬语也忒不要脸了些，张口三爷闭口三爷的，句句往她心窝子里戳。江姨娘猛地站了起来，“就不扰妹妹了，姐姐我就告辞了。”
吴侬语听罢，也没起身相送，只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便端起茶碗喝起了茶。江姨娘见状，心里更是将吴侬语骂了个遍，只倒底不敢撕破脸皮，就气冲冲地回去了。
杜鸢见江姨娘走了，低声开口道：“这位看着倒像是个心思浅的。”吴侬语看着杜鸢稚嫩的脸上一副严肃老成的模样，就笑的收不住声，“哎哟，这脸儿都要皱成个小老太太了！”
杜鸢被笑得又羞又恼，红着脸跺脚道：“小姐何苦又笑我!”吴侬语见她实在不好意思，就收住了声，只那眼底却还满是笑意，“看看外面收拾好了没有，收拾好了就把他们聚在院子里，我有话说。”
杜鸢听罢，连忙领命出去了，不多时便进来回道：“小姐，人都在院子里了。”吴侬语一听，将杯里的茶一口喝尽，便带着杜鸢出了门。刚到院里，便看见几个小丫头在那交头接耳的，吴侬语眉毛一挑，也未说话，径直坐在了院中央的椅子上。杜鸢见吴侬语坐下，赶紧上了一杯热茶，并将椅背上挂着的毯子铺在吴侬语腿上。做完这些，就回去站在了吴侬语身后。
吴侬语抿了两口茶，将茶碗往桌上一丢，就开始盯着眼前的一群人。盯着盯着，心思却转到了别处。这江姨娘看上去的确是个眼皮浅的，可人心隔肚皮，别人的心思哪有这么好猜。本以为能在顾谨言后院屹立这么多年不倒的，定是个整天吃斋念佛，心思极重，宛若苏庭川那梅娘一样的人。
可如今看江姨娘那张狂样，吴侬语心中却颇有些不宁。若说顾谨言喜欢江姨娘，以前倒有几分信，现在却是一点都不信，无论这江姨娘是真张狂还是假张狂，这般人顾谨言还是看不上的。可若不是顾谨言的真爱，这江姨娘身上一定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能让顾谨言容下的人，不是有真本事，便是有用。
太阳有些偏西，天便阴冷了。吴侬语突然感到后颈一凉，滑溜溜的，宛若一条蛇趴在后颈处。吴侬语被吓得一激灵，转头往后看去，却见顾谨言立在她身后，手虚扣在她后颈，那冰冷的东西原是他拇指上的玉扳指。不知他来了多久了，吴侬语赶忙起身，扯出一个笑，“爷吓了我一跳，过来也不让下人说一声。”顾谨言眉毛一挑，真不知道这丫头胆子是怎么长的，有时候乖得像个兔子，有时候又如这般敢埋怨他了。
顾谨言眸光一转，似有深意的说道：“阿语这般就被吓了一跳，莫不是做了亏心事？”吴侬语听罢，忙说道:“呸呸呸，佛祖莫怪。哪有爷这样自己咒自己的，爷定是要长命百岁才好。”
顾谨言笑了笑，倒是被这小狐狸气糊涂了！这般想着便伸手点了点吴侬语的额头，轻笑道：“你哟！真真是吃了豹子胆了。”话刚说完，便见两人皆是一僵。这般亲密的举止，并不该出现在他们俩之间才对，吴侬语心想。
却说顾谨言心中也是后悔，硬是按下心中那一丝波动，瞥了眼站在院中的下人们道：“下人不好用，换了便是，何必自己亲自教训。”说罢，向阿贵使了个眼色，便径自往屋里去了。吴侬语见状，赶紧带着杜鸢抬步王往屋里去。
等到晚饭上菜的时候，吴侬语就发现有几个伺候的丫头是生面孔了。想来顾谨言定是来这有一会儿了，不过这顾谨言手下的人就是好用哪！吴侬语心思一转，何不趁此机会讨个大丫头呢？自己在这顾府根基不深，想探个消息十分困难，要个顾谨言的人，日后行事倒底方便些。这般想着，吴侬语便盛了一碗汤递给顾谨言，笑着开口道，“可能向爷讨个恩典？”
顾谨言手一顿，开口道：“嗯？”吴侬语觑了顾谨言的脸色一眼，大着胆子往顾谨言身边凑了凑，“爷可否能拨个大丫头给我？我这院里就杜鸢一个大丫头，着实不方便。”
顾谨言看着吴侬语，似笑非笑得说道：“爷的人，阿语敢用？”
吴侬语一愣，索性装疯卖傻了起来。将双臂往桌上一放，下巴抵着胳膊，眨巴着眼睛看着顾谨言，嘟哝着，“有什么不敢用的？爷的人自是极好的，怕是爷舍不得吧。哼，爷哪儿都好，就是着实小气了些。还整日整日的叫我阿语，连个丫头都舍不得给我用，再不跟爷好了！”
顾谨眼瞧着那撒娇卖痴的小样就是一阵好笑，忍不住开口逗逗她，“本想着应了你，如今爷是个小气的人，这人倒是不能给了。”吴侬语一听有戏，赶紧打蛇上棍，连忙开口道：“谁说爷小气，爷是最最大方的人了。”说着又转头冲杜鸢道，“定是杜鸢这丫头了，杜鸢你莫要胡说。”
杜鸢一愣，也只能随着她主子胡闹，“是奴婢的不是，奴婢失言了。”顾谨言见状，似笑非笑得看了她一眼，开口道：“这般看来，倒是真得再给你个丫头。不然这一个丫头，哪里够背你的黑锅！”
吴侬语吐了吐舌头，站起来笑道：“谢谢三爷。”顾谨言看了她一眼，笑骂道：“不知羞！”
吴侬语气哼哼地坐下，嚷道：“还有更不知羞的呢！爷拨来的这些丫头，月钱可还得从爷那面走！”顾谨言听罢，哭笑不得的说道：“给你的丫头，怎么还从我这面走月钱呢？又不是爷的丫头了。”
吴侬语笑嘻嘻地道：“当然是得从爷那出。你看那些丫头是我的人，我却又是爷的人，所以她们自然也该是爷的人啦！这是爷的人，自然该是爷来给月钱的。”
顾谨言听罢，朗声大笑，对外说道：“阿贵，以后这听风苑的开销皆从前院走！”屋外的阿贵一愣，赶紧开口应了声是，“这位主子倒是有点本事！”阿贵心下感叹道。
却说这顾谨言见吴侬语笑得像个偷了腥的小狐狸一般，咬了咬牙，就想挫挫她的锐气。顾谨言冲吴侬语扬了扬下颚，开口道：“我给了阿语这么多便利，阿语可要谢谢我？”
吴侬语一愣，笑容便有些收了起来，“啧啧，乐极生悲啊！这顾谨言，忒小气！”这般想着，面上却不显分毫，吴侬语冲顾谨言扯了个笑脸，开口道：“自然是要谢谢爷的。”顾谨言眯着眼，笑了笑，“那布菜吧。”
吴侬语嘴角一抽，却还是拿起了公筷。确实，让顾谨言这样洁癖的人和她同桌而食，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之前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呵呵。
伺候顾谨言用完了一顿饭，顾谨言便起身走了。吴侬语送到门口，站着看他的背影出了会儿神，就进屋了。“今天自己屡次试探顾谨言的底线，成效却不错，看来以后的日子倒也不那么难过”，吴侬语心想。
这般想着，心情委实不错，恰厨房又送来几盘小菜，吴侬语吃了一整碗饭，练了会儿字，也就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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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姨娘站定，捂着嘴笑道：“自家姐妹，何须讲这些！三爷这后院静了这么些年，妹妹这一来可就热闹起来啦！”
吴侬语一扬眉，合着是来嫌她吵了。本想着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今看来这江姨娘倒是没有交好的打算了。本做了这顾谨言的挡箭牌，便没想着与她有多好，若是顾谨言为了江姨娘才让她做的这出头鸟，那这江姨娘定是恨极了她的。这般看来，这杯茶倒是省了。
吴侬语这般想着，便径自走进屋坐下，也未让杜鸢上茶，就笑着对跟进来的江姨娘道：“可是我搬院子吵着姨娘了？还不是爷，我说不搬了，他非嫌倚竹轩冷，让我过来住，倒是扰了姐姐了，真是不应该。”
江姨娘脸一黑，干笑道：“哪有什么扰不扰的，就是听妹妹这面热闹过来看看罢了。”正说着便听见外面一阵吵闹，吴侬语皱了皱眉，向杜鸢使了个眼色。杜鸢赶紧走出门去，不多时外面便静了下来。
杜鸢快步走进来站在吴侬语身后，刚要说话便见吴侬语使了个眼色，便低头不言了。
江姨娘见吴侬语主仆二人一番互动，眸子一动，笑着开口道：“不是我说，妹妹这儿的丫头们可真不懂事。吵吵闹闹地倒也罢了，这客人来了也不知上杯茶。我和妹妹自家姐妹，倒也不差这杯茶，就怕日后别家太太来了，那可是丢了三爷的脸面哪！”
杜鸢一听，便躬身告罪：“是奴婢不周到。”吴侬语伸手扶起了杜鸢，笑着对江姨娘道：“我这儿的丫头啊，就是没姐姐身边的见过世面，忒没规矩了些，倒是让姐姐看笑话了。要说起这规矩好的，怕还是得属三爷身边的人。那可都是贝勒府出来的旧人，赶明儿还得向三爷讨两个，免得出门丢了顾府的脸。”
江姨娘一听，心头就是一团火。这吴侬语也忒不要脸了些，张口三爷闭口三爷的，句句往她心窝子里戳。江姨娘猛地站了起来，“就不扰妹妹了，姐姐我就告辞了。”
吴侬语听罢，也没起身相送，只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便端起茶碗喝起了茶。江姨娘见状，心里更是将吴侬语骂了个遍，只倒底不敢撕破脸皮，就气冲冲地回去了。
杜鸢见江姨娘走了，低声开口道：“这位看着倒像是个心思浅的。”吴侬语看着杜鸢稚嫩的脸上一副严肃老成的模样，就笑的收不住声，“哎哟，这脸儿都要皱成个小老太太了！”
杜鸢被笑得又羞又恼，红着脸跺脚道：“小姐何苦又笑我!”吴侬语见她实在不好意思，就收住了声，只那眼底却还满是笑意，“看看外面收拾好了没有，收拾好了就把他们聚在院子里，我有话说。”
杜鸢听罢，连忙领命出去了，不多时便进来回道：“小姐，人都在院子里了。”吴侬语一听，将杯里的茶一口喝尽，便带着杜鸢出了门。刚到院里，便看见几个小丫头在那交头接耳的，吴侬语眉毛一挑，也未说话，径直坐在了院中央的椅子上。杜鸢见吴侬语坐下，赶紧上了一杯热茶，并将椅背上挂着的毯子铺在吴侬语腿上。做完这些，就回去站在了吴侬语身后。
吴侬语抿了两口茶，将茶碗往桌上一丢，就开始盯着眼前的一群人。盯着盯着，心思却转到了别处。这江姨娘看上去的确是个眼皮浅的，可人心隔肚皮，别人的心思哪有这么好猜。本以为能在顾谨言后院屹立这么多年不倒的，定是个整天吃斋念佛，心思极重，宛若苏庭川那梅娘一样的人。
可如今看江姨娘那张狂样，吴侬语心中却颇有些不宁。若说顾谨言喜欢江姨娘，以前倒有几分信，现在却是一点都不信，无论这江姨娘是真张狂还是假张狂，这般人顾谨言还是看不上的。可若不是顾谨言的真爱，这江姨娘身上一定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能让顾谨言容下的人，不是有真本事，便是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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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谨言眸光一转，似有深意的说道：“阿语这般就被吓了一跳，莫不是做了亏心事？”吴侬语听罢，忙说道:“呸呸呸，佛祖莫怪。哪有爷这样自己咒自己的，爷定是要长命百岁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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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谨言手一顿，开口道：“嗯？”吴侬语觑了顾谨言的脸色一眼，大着胆子往顾谨言身边凑了凑，“爷可否能拨个大丫头给我？我这院里就杜鸢一个大丫头，着实不方便。”
顾谨言看着吴侬语，似笑非笑得说道：“爷的人，阿语敢用？”
吴侬语一愣，索性装疯卖傻了起来。将双臂往桌上一放，下巴抵着胳膊，眨巴着眼睛看着顾谨言，嘟哝着，“有什么不敢用的？爷的人自是极好的，怕是爷舍不得吧。哼，爷哪儿都好，就是着实小气了些。还整日整日的叫我阿语，连个丫头都舍不得给我用，再不跟爷好了！”
顾谨眼瞧着那撒娇卖痴的小样就是一阵好笑，忍不住开口逗逗她，“本想着应了你，如今爷是个小气的人，这人倒是不能给了。”吴侬语一听有戏，赶紧打蛇上棍，连忙开口道：“谁说爷小气，爷是最最大方的人了。”说着又转头冲杜鸢道，“定是杜鸢这丫头了，杜鸢你莫要胡说。”
杜鸢一愣，也只能随着她主子胡闹，“是奴婢的不是，奴婢失言了。”顾谨言见状，似笑非笑得看了她一眼，开口道：“这般看来，倒是真得再给你个丫头。不然这一个丫头，哪里够背你的黑锅！”
吴侬语吐了吐舌头，站起来笑道：“谢谢三爷。”顾谨言看了她一眼，笑骂道：“不知羞！”
吴侬语气哼哼地坐下，嚷道：“还有更不知羞的呢！爷拨来的这些丫头，月钱可还得从爷那面走！”顾谨言听罢，哭笑不得的说道：“给你的丫头，怎么还从我这面走月钱呢？又不是爷的丫头了。”
吴侬语笑嘻嘻地道：“当然是得从爷那出。你看那些丫头是我的人，我却又是爷的人，所以她们自然也该是爷的人啦！这是爷的人，自然该是爷来给月钱的。”
顾谨言听罢，朗声大笑，对外说道：“阿贵，以后这听风苑的开销皆从前院走！”屋外的阿贵一愣，赶紧开口应了声是，“这位主子倒是有点本事！”阿贵心下感叹道。
却说这顾谨言见吴侬语笑得像个偷了腥的小狐狸一般，咬了咬牙，就想挫挫她的锐气。顾谨言冲吴侬语扬了扬下颚，开口道：“我给了阿语这么多便利，阿语可要谢谢我？”
吴侬语一愣，笑容便有些收了起来，“啧啧，乐极生悲啊！这顾谨言，忒小气！”这般想着，面上却不显分毫，吴侬语冲顾谨言扯了个笑脸，开口道：“自然是要谢谢爷的。”顾谨言眯着眼，笑了笑，“那布菜吧。”
吴侬语嘴角一抽，却还是拿起了公筷。确实，让顾谨言这样洁癖的人和她同桌而食，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之前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呵呵。
伺候顾谨言用完了一顿饭，顾谨言便起身走了。吴侬语送到门口，站着看他的背影出了会儿神，就进屋了。“今天自己屡次试探顾谨言的底线，成效却不错，看来以后的日子倒也不那么难过”，吴侬语心想。
这般想着，心情委实不错，恰厨房又送来几盘小菜，吴侬语吃了一整碗饭，练了会儿字，也就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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