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退开的几步_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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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退开的几步

  听完她的解释,昆五郎就摸着下巴推测道:“你先前不是让阮家暗线去查城北那个静水亭么?正好那只机关鸟也出现在城北,会不会是自家的偃甲?”

  长仪摇摇头:“都说是暗线,肯定得低调行事,在别人家的地盘上用起偃甲就太招眼了……阮家没有给在外的暗线分发偃甲,但要说是他自己做出来的,能有这等天赋和手艺,应该不会被派遣出来当眼线。”

  阮氏跟其他仙门世家不同,不仅仅根据修为高低来招揽门客弟子,那些在符术阵法、机括炼器方面有天赋有所长的,同样有机会进入内门,除了不能研习阮氏秘传的偃术,一应待遇都不比其他修士差,还能接触到阮家内藏的机关阵图、符册谱,至少肯定胜过当个籍籍无名的小暗线。

  “难不成还有别派偃师在这城里?”昆五郎也觉着奇怪,“可不是说现世的偃师只剩下阮家一脉,怎么还会有连你也不清楚来历的偃甲出现?莫非是什么特殊的机关?”

  虞词点头应和:“西南一带不乏机关传承,百家手段各有不同,出现几具不需从旁操纵的机关也不足为奇。关乎这方面的,你可与唐榆多些交流。据我所知,唐家傀儡启动时如有神志,亦不需人为控制。凭唐榆的机关造诣,可称得上同族同辈中的魁首,对此应当颇有见解。”

  唐榆的机关术这么厉害?

  长仪倒是没想过他还有这能耐,有关他的传闻里也没提起只言片语的,瞧他修为普普通通,还以为他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小霸王,谁知竟然深藏不露,倒是她先入为主了。

  她认真应下,表示自己会好好向他请教,但神色却未见放松:“如果是机关倒还好办,若真的是偃甲……我担心这事会跟阿爹有关。”

  既然有人能用那具黑铜麒麟的鳞甲将她引来――那可是阮尊师的得意之作,都能落在别人手上,谁也说不准还有没有别的阮氏偃甲流离在外。况且阮家以偃术著名立身,平时就常有修士拿着秘籍珍宝前来交换得用的偃甲,阿爹为人慷慨好施,往来之际送出去的机关偃甲也不少,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其中有没有这样一只钢羽鹰隼。

  昆五郎瞧她拧着眉满脸苦恼的模样,就宽慰道:“别多想,若这事真的跟阮家有关,不管背后的人是谁,总要找上来的,到时遇见就知道了。”

  长仪点点头,眼下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就这么胡乱空想也想不出个头绪来,要是亲眼见到那只机关鸟,她还能仔细瞧瞧是否出自阮家的手笔。

  ……

  略过这茬,后边就没有别的事来打岔,几人顺顺利利地穿进杏子胡同里,远远瞧了瞧柳府的情况,确认过没有仙衙的修士在里头,才悄悄靠近去。

  这回就不再敲门走正道了,昆五郎低声打了句招呼,直接揽住长仪的腰,脚下一蹬,顿时带着她飞身跃起,错眼不及的功夫就越过柳府的院墙,轻悠悠地落在不起眼的花廊角落处。

  接着就见淡淡的黑水雾从地下腾起,迅速聚拢凝成人形模样,下一刻又蓦地散去,虞词的身形便从水雾里头显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匿踪术法,总之诡道的手段对长仪来说都新奇得很,跟寻常道门的风格全然不同。

  虞词收起术法,一贯简洁地开口就问:“从何入手?”

  昆五郎迅速松开揽在长仪腰间的手,轻咳两声正色道:“先从那柳少爷和她夫人的屋子查起吧,线索应该在夫妇俩身上。”

  长仪就给他指路:“正院住的肯定是柳家二老,成家的男丁通常住东厢,咱们先往东边瞧瞧。”

  几人的五感都比常人敏锐,轻轻松松就能避开府里留守的零星几个家仆,还有暇分神去观察府里的景况物事。

  长仪看着看着就忽然想起来:“那位柳少夫人的残魂还在不在府里?”

  虞词稍稍感受一番,颔首:“仍在,魂灵的气息已经很淡,几近消散。”

  “快要消散了?是不是因为上次被人招走了魂魄?”

  “与此无关。她的魂魄本就残缺不全,只凭着执念支撑,早晚要散归天地,对亡者而言,或许是种解脱。”

  长仪微微拧起眉,下意识想要去瞧昆五郎的反应,转头却看了个空,接着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往后退了几步,不远不近地缀在她斜后方,始终保持着三两步的距离。

  她盯着两人中间隔着的这几步,恍惚想起来,昆五郎之前跟她同行的时候,有时是并肩而行,有时也会像这样稍微落下几步,似乎挺随性的没什么讲究。但只要有其他人跟她并肩同行时,他从来都是退到斜后方,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也不怎么说话了,仿佛在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

  后撤的这几步,就好像有某种象征在里头,拉开的不仅是两人身体间的距离,或许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也说不上来,说不清楚,但就是有些微妙的感觉哽在心头。

  ――是在表明身份上的差距么?

  长仪想到了阮家的那些外姓弟子,还有本家府院里的护卫仆从,他们跟她同行时,也总是这样不远不近地缀在她身后,就算是要带路,也不敢直戳戳地走到前头去。

  但昆五郎也会在意这些虚礼么?

  不,长仪可以肯定,他不会的。光看昆五郎平时的表现,她能感觉到,这具上千年的偃甲其实是把她当成后辈来对待的。而且他的言行神态间,常常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几分矜贵的傲气,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与他近距离相处了一段时日的长仪却清清楚楚看在眼里,姑娘家本来就心思细腻,那些小动作,细微的神态变化,隐隐流露的气质……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东西是骗不了人的。

  这具偃甲,有着他自己的骄傲。

  谈到自己的本领时,他嘴上还在自谦,眉目间却满是飞扬的意气;被她气呼呼质问或是理直气壮地要求时,他虽然面上苦兮兮地讨饶,姿态放低听任差遣,但脊背从来挺得板直,不曾放松分毫;就连听她说起千年前那些惊才绝艳的前辈时,他的神态话语间,竟然隐隐流露出几分指点的意味……

  虽然不知道这份骄傲从何而来,但她可以肯定,昆五郎绝对不会把自己放在仆从护卫的位置上,甚至不觉得他们中间有什么身份差距,就算有,那也该是长仪低他一等,毕竟年岁和辈分还摆在那里。

  那究竟是什么,让他退了这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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