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悲伤的领悟
第二百四十章悲伤的领悟
可怜嫦娥窘措的模样，但猪八戒也奇怪，嫦娥既然能驾月浮于弱水，为何当初不下水救人。要知道，当初负责治理弱水的他可是很愁救人一事的。最开始没请下圣旨调动龙族大军，他们能依靠救人的就只有寸心一个。也因此，寸心救到一万多人时，累得上岸后昏厥。如果那时嫦娥能帮上一把，一定会有许多生灵幸免遇难。可嫦娥没有，嫦娥来到岸边后，仅是阻止天兵捉拿寸心而已。但试想，以嫦娥的法力能阻止得了谁？若无他在场，嫦娥会拼尽全力保护寸心？难怪大家都怀疑嫦娥一直在做面子事，沽名钓誉，就连他心倾嫦娥，细品嫦娥过去种种，也生出诸多疑惑。
许久没得到嫦娥回答，杨戬索性自已推论，声音不高，却在真气的作用下传遍天河两岸：“救凡人，他们再怎么感激你，也不过是几十年的功夫，到他们生命终结便休，对你收益堪微；但救神仙，他们却会感激你千年万载，抬高你在天界的地位，对不对？”
冷冷的推论回荡在天河上空，引发出一片失望的叹息和鄙薄的嗤之以鼻。嫦娥知道，杨戬此为是在故意毁她声誉，让她此番救人汗水白流，借机修复人脉的算盘落空，不禁本能对杨戬大叫“不是”，但否认之后却拿不出任何辩白，更没勇气与杨戬争论，唯有泪水长流，用楚楚可怜表现自己的怨冤。
毫不动容地白了一眼楚楚可怜的嫦娥，杨戬余光看见敖钦和敖顺驻在一旁，似想上前跟他说话又不好意思打扰他和嫦娥，于是带着一股冷风从嫦娥身走开，来到敖钦和敖顺近前，在他们向自己礼过时也还以抱拳，向他们询问得知东海和西海的龙军去通天河治水，便不拖延，会同孙空悟三人离开天河。
尽管也失望嫦娥心机处事，但见嫦娥哭得梨花带雨，猪八戒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慰嫦娥。只是安慰的话还没说两句，杨戬便急匆走人，孙悟空命令的呼唤也传来，猪八戒没办法，只好随杨戬离去。
离开天河，杨戬偏头瞅瞅面带伤痛的孙悟空三人，念头流转，飞到十八层天界时忽然一拐，带着孙悟空三人回到真君神殿。
据杨戬的经验看，一些强大的封印仅是启动就十分繁琐，绝非会点法术就能驾驭。九冥封印既能阻隔神魔往来，足见封印超强。杨戬估计以寸心、丁香和赵婉宁的修为，不可能三两下就掌握启动之方。为了修复封印，他和李啸吟、寸心等，可能要在神魔涧呆上一段时间；太上老君等上仙也一样。那么，神魔涧空荡无遮，大家在露天呆着就很不相宜。见到玉鼎真人后，杨戬和玉鼎真人简要互诉经过，然后让玉鼎真人拿着他的令牌去调一千二百草头神到神魔涧搭建临时营地，供太上老君等人休息。孙悟空三人有伤在身，就留在真君神殿暂时休养。
大家都在为治水、救人拼命，他们岂能安坐真君神殿休息？对于杨戬善意的安排，孙悟空三人说什么也不答应，俱称自己伤无大碍，很担心通天河的状况和沉香，坚持要随杨戬去通天河，然后再跟杨戬去神魔涧。
失去小玉，沉香的心一定很不好受。孙悟空和猪八戒身为沉香的师傅，关心徒弟想去安抚十分正常。杨戬理解，便没与孙悟空三人过多争论，将令牌交给玉鼎真人后便和孙悟空三人赶赴通天河。
手拿杨戬交予的令牌，玉鼎真人一阵长叹。当初发现道法理的化身现世，他就预感未来要有大事发生。后来真、直、纯的化身也相继浮水，他就更加预感天劫要来。今天看来，果然，这些化身都是为成九冥封印而现。赵婉宁的死，是情驱，也是天使。否则，凭赵婉宁一界凡夫，要启动九冥封印，可有日子等了。
做梦也没想到沉香会死，并且是神形俱毁，杨戬四人抵达通天河后，耳听听心等人哀伤的讲述，眼望被恶鬼啃食到白骨森森的沉香尸体，半天没说出话，连呼吸都缩回腔里。
又过许久，猪八戒先拔上气来，大嘴一瘪，眼泪立刻扑朔，一边低哭一边骂沉香不孝，还没回报他这当师傅的恩情，怎么就一命呜呼了？
听猪八戒一哭，孙悟空鼻子一酸，眼泪也掉下来。沉香是他收的第一个徒弟，刚长成人，有点出息，就遭劫惨死，焉能不令他心疼？
眼圈也在泛红，但杨戬却没流泪，眼中除了哀痛，更多的是不甘。
法指立在胸前，杨戬催动天眼将整个通天河的情景尽收脑海，反复收寻沉香的魂魄，半晌无果，方才面露颓丧，神情中溢着刀拉锯割，但仍旧一语皆无。小玉消失，沉香湮殁，一天之中，他失去两个亲人，两个青春正值的晚辈。本就亲人稀薄的他，如今又只剩杨婵一个亲人了。老天为何要如此刻待他？莫非因为他循私，身为司法天神却无视沉香私纵十万恶鬼的千刀万刮之罪，老天便要赐他白发送黑发的撕心惩罚？又或者，沉香和他，还有他那未出生的孩子是一样不合天理的，根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于是当天劫出现，他们便率先要面临淘汰。也许有一天，他也会消失在天劫的洗筛里。什么仙生无际？人也好，神也罢，走到尽头不过是转瞬而已。只有天道轮回，万物延续，方才是真正的无休无止。
望着杨戬低头不语、满脸哀思，寸心隐约能够猜到一些杨戬的和感触，缓缓走到近前，扶住杨戬的手臂，轻声劝道：“杨戬，事已至此，伤心无益。修复神魔涧的封印刻不容缓，弱水也要尽快送回天河。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现在不是沉浸哀思的时候。”
落目寸心真挚的俏脸，杨戬忽又感觉，老天待他也算不薄。虽然只剩杨婵一个亲人，但他还有寸心这样肯为他付出一切的红颜，有玉鼎真人那样洒脱又智慧的师傅，有听心这般成熟果感的莫逆，还有梅山兄弟那般同甘共苦的金兰之交；除此之外，他还有吒哪这种既是同门又是同僚的伙伴，还有结交不久却肯为他赴汤蹈火的李啸吟。寸心说过他从来不是一个人，一直以来，这些人都站在他身后，从未离开过。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更何况，娶了寸心，他不只会多一个爱妻至亲，还会增添四海亲戚。这么看来，他和杨婵并没可怜到又退回过去相依为命的地步。
因看到寸心真挚的俏脸而想通许多事，杨戬对沉香之死的哀痛也减轻一些，冲寸心抿了抿嘴，语韵低沉道：“你说的对。逝者已逝，再怎么悲伤思念也是枉然。现在最重要的是化解眼前的危机。带我去看一眼三妹，然后我们去神魔涧。”
听杨戬这样说，寸心面露一丝放心，让杨戬随她来，而后走在前面，引杨戬来到杨婵休息的帐篷。
杨婵还在昏迷。杨戬坐到床边，看着杨婵满脸泪痕，紧闭的双睫时而渗出泪珠，几乎不断唤着沉香的名字，脸顿时蔓上心疼，抬手欲为杨婵抚去新溢的泪，哪知手才伸过去，就被杨婵一把抓住。
“沉香！别走！别离开娘！”抓着杨戬的手，杨婵焦急地喊。
挣了两下没挣开杨婵的抓扯，杨戬索性反手握住杨婵，剑眉微蹙，轻声呼唤：“三妹！我不是沉香。你醒醒吧！”
不知是巧合还是杨婵真的听到杨戬的呼唤，总之杨戬一语落，杨婵便真的睁开眼。
“二哥！”看到杨戬坐在床边，杨婵先是略惊，旋即像飘零多日的小燕见到亲长，秀脸堆积悲喜，急于倾述遇到的不幸：“沉香他……”
“我知道。”杨戬平静地截断杨婵的话。重复悲痛的事只会再次惹人心伤，杨戬不忍杨婵再忆一次撕心裂肺。
杨戬的平静带给杨婵无尽踏实，也令杨婵产生扑进杨戬怀里肆放压抑的冲动。望着杨戬神情越来神苦，几秒钟后，杨婵忽身坐起，一头扎进杨戬怀里放声痛哭。
饱含心酸的哭声令杨戬心如刀绞，但杨戬的表现却一直沉静，环住杨婵轻拍其肩，给杨婵依靠和温暖，待杨婵哭声减弱，才将杨婵推出怀抱，扶着杨婵胳膊，言真意切道：“三妹，二哥知道谁说什么也止不住你心中的难过，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来时见禁束弱水的天兵极其辛苦，宝莲灯威力无穷，你得振作起来，用宝莲灯的力量增加禁锢屏壁的坚实，减轻河岸天兵的负担。否则持久下去，天兵必将力竭。这里就交给你了，二哥得马上去神魔涧。”
“去神魔涧？你不是应该才从神魔涧回来吗？为什么又要去？”见杨戬话到末句起身欲离，杨婵不禁着急，本能抓住杨戬的手腕。
将自己赴神魔涧对战冷禅等人的事说了一遍，杨戬拍拍杨婵的手，称自己必须马上和寸心去神魔涧修复封印，转身刚要出门，就见听心急匆走进，脸上堆满焦色：“杨戬，不好了！弱水苏醒，又开始疯狂冲击屏壁，凝结屏壁的人已经有些精疲力竭，就快撑不住了！”
眉梢一挑，杨戬听罢听心所说立刻转向杨婵，催促的语中带着一分命令：“三妹，带上宝莲灯，随我去河边！”
听心进来告急也令杨婵一惊，恍然意识到杨戬劝言的真谛。现在根本不是为亡者伤痛的时候，她失去沉香哀丧，难道死去的天兵就没有亲朋友好友？他们就不难过？不分时候地沉于悲痛，她真的是太自私了。
鼓励自己振作精神，杨婵对杨戬点点头，旋即跳下床。
“你的气色看上去很不好，一定是水中救人累坏了。呆在这里别出去，一会儿我回来接你。”杨戬含着关切对寸心说，同时抬手扶住寸心的左肩。
尽管杨戬扶寸心的手十分温柔，但寸心左肩的伤还是被杨戬触痛，克不住肩头一颤，微蹙俏眉哑吭一声，旋即怕杨戬担心一般，急忙撑作平静。然而一切已晚，杨戬眼力岂会漏掉这样明显的细节？
连忙缩回手，杨戬惊望着寸心，俊脸蔓上一层忧虑：“你受伤了？怪不得气色这么差。莫非你去西海调兵时遇到冷禅等人或恶鬼的袭击？”
“不是。是救三圣母出水时，被弱水的白绫打了一下。不过紫薇大帝已经帮我治疗了，神医后来也看过，没什么大碍，养养就好了。”迟疑一下，寸心觉得隐瞒只会令杨戬更着急，便缓缓讲出实情。
敏感地为伯邑考又与寸心深度交集心中一抻，但杨戬很快便将对伯邑考的异样思维忽略。现在需要解决的事太多太多，可没时间让他纠缠不着边的事。
天眼悄然一亮，杨戬借助天眼的力量，看到寸心左肩骨上有两道细微的裂纹，脸色不禁生起冷风：“弱水曾经救过你的命，怎么这次会反来伤你？”
“我也不清楚。弱水这次对我的敌意不是一般的大。”寸心小声嘟念，“这一切好像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听寸心这么说，杨戬的眉头皱得更深。
“弱水说，你以分身跟他相拥相吻，还盅惑她闯出天闸，理应对她的感情负责；还说她曾救过我，我理应将你让给她做回报。”低下头，寸心的情绪有些复杂。
察觉寸心神宇中的复杂，杨戬没对弱水一相情愿的话做任何解释，出口的话只有痛惜、关切：“外面风大，你别出去，免得肩伤着凉。我去去就回！”说罢转向杨婵果断道：“三妹，我们走！”而后带着一股冷风离开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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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嫦娥窘措的模样，但猪八戒也奇怪，嫦娥既然能驾月浮于弱水，为何当初不下水救人。要知道，当初负责治理弱水的他可是很愁救人一事的。最开始没请下圣旨调动龙族大军，他们能依靠救人的就只有寸心一个。也因此，寸心救到一万多人时，累得上岸后昏厥。如果那时嫦娥能帮上一把，一定会有许多生灵幸免遇难。可嫦娥没有，嫦娥来到岸边后，仅是阻止天兵捉拿寸心而已。但试想，以嫦娥的法力能阻止得了谁？若无他在场，嫦娥会拼尽全力保护寸心？难怪大家都怀疑嫦娥一直在做面子事，沽名钓誉，就连他心倾嫦娥，细品嫦娥过去种种，也生出诸多疑惑。
许久没得到嫦娥回答，杨戬索性自已推论，声音不高，却在真气的作用下传遍天河两岸：“救凡人，他们再怎么感激你，也不过是几十年的功夫，到他们生命终结便休，对你收益堪微；但救神仙，他们却会感激你千年万载，抬高你在天界的地位，对不对？”
冷冷的推论回荡在天河上空，引发出一片失望的叹息和鄙薄的嗤之以鼻。嫦娥知道，杨戬此为是在故意毁她声誉，让她此番救人汗水白流，借机修复人脉的算盘落空，不禁本能对杨戬大叫“不是”，但否认之后却拿不出任何辩白，更没勇气与杨戬争论，唯有泪水长流，用楚楚可怜表现自己的怨冤。
毫不动容地白了一眼楚楚可怜的嫦娥，杨戬余光看见敖钦和敖顺驻在一旁，似想上前跟他说话又不好意思打扰他和嫦娥，于是带着一股冷风从嫦娥身走开，来到敖钦和敖顺近前，在他们向自己礼过时也还以抱拳，向他们询问得知东海和西海的龙军去通天河治水，便不拖延，会同孙空悟三人离开天河。
尽管也失望嫦娥心机处事，但见嫦娥哭得梨花带雨，猪八戒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慰嫦娥。只是安慰的话还没说两句，杨戬便急匆走人，孙悟空命令的呼唤也传来，猪八戒没办法，只好随杨戬离去。
离开天河，杨戬偏头瞅瞅面带伤痛的孙悟空三人，念头流转，飞到十八层天界时忽然一拐，带着孙悟空三人回到真君神殿。
据杨戬的经验看，一些强大的封印仅是启动就十分繁琐，绝非会点法术就能驾驭。九冥封印既能阻隔神魔往来，足见封印超强。杨戬估计以寸心、丁香和赵婉宁的修为，不可能三两下就掌握启动之方。为了修复封印，他和李啸吟、寸心等，可能要在神魔涧呆上一段时间；太上老君等上仙也一样。那么，神魔涧空荡无遮，大家在露天呆着就很不相宜。见到玉鼎真人后，杨戬和玉鼎真人简要互诉经过，然后让玉鼎真人拿着他的令牌去调一千二百草头神到神魔涧搭建临时营地，供太上老君等人休息。孙悟空三人有伤在身，就留在真君神殿暂时休养。
大家都在为治水、救人拼命，他们岂能安坐真君神殿休息？对于杨戬善意的安排，孙悟空三人说什么也不答应，俱称自己伤无大碍，很担心通天河的状况和沉香，坚持要随杨戬去通天河，然后再跟杨戬去神魔涧。
失去小玉，沉香的心一定很不好受。孙悟空和猪八戒身为沉香的师傅，关心徒弟想去安抚十分正常。杨戬理解，便没与孙悟空三人过多争论，将令牌交给玉鼎真人后便和孙悟空三人赶赴通天河。
手拿杨戬交予的令牌，玉鼎真人一阵长叹。当初发现道法理的化身现世，他就预感未来要有大事发生。后来真、直、纯的化身也相继浮水，他就更加预感天劫要来。今天看来，果然，这些化身都是为成九冥封印而现。赵婉宁的死，是情驱，也是天使。否则，凭赵婉宁一界凡夫，要启动九冥封印，可有日子等了。
做梦也没想到沉香会死，并且是神形俱毁，杨戬四人抵达通天河后，耳听听心等人哀伤的讲述，眼望被恶鬼啃食到白骨森森的沉香尸体，半天没说出话，连呼吸都缩回腔里。
又过许久，猪八戒先拔上气来，大嘴一瘪，眼泪立刻扑朔，一边低哭一边骂沉香不孝，还没回报他这当师傅的恩情，怎么就一命呜呼了？
听猪八戒一哭，孙悟空鼻子一酸，眼泪也掉下来。沉香是他收的第一个徒弟，刚长成人，有点出息，就遭劫惨死，焉能不令他心疼？
眼圈也在泛红，但杨戬却没流泪，眼中除了哀痛，更多的是不甘。
法指立在胸前，杨戬催动天眼将整个通天河的情景尽收脑海，反复收寻沉香的魂魄，半晌无果，方才面露颓丧，神情中溢着刀拉锯割，但仍旧一语皆无。小玉消失，沉香湮殁，一天之中，他失去两个亲人，两个青春正值的晚辈。本就亲人稀薄的他，如今又只剩杨婵一个亲人了。老天为何要如此刻待他？莫非因为他循私，身为司法天神却无视沉香私纵十万恶鬼的千刀万刮之罪，老天便要赐他白发送黑发的撕心惩罚？又或者，沉香和他，还有他那未出生的孩子是一样不合天理的，根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于是当天劫出现，他们便率先要面临淘汰。也许有一天，他也会消失在天劫的洗筛里。什么仙生无际？人也好，神也罢，走到尽头不过是转瞬而已。只有天道轮回，万物延续，方才是真正的无休无止。
望着杨戬低头不语、满脸哀思，寸心隐约能够猜到一些杨戬的和感触，缓缓走到近前，扶住杨戬的手臂，轻声劝道：“杨戬，事已至此，伤心无益。修复神魔涧的封印刻不容缓，弱水也要尽快送回天河。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现在不是沉浸哀思的时候。”
落目寸心真挚的俏脸，杨戬忽又感觉，老天待他也算不薄。虽然只剩杨婵一个亲人，但他还有寸心这样肯为他付出一切的红颜，有玉鼎真人那样洒脱又智慧的师傅，有听心这般成熟果感的莫逆，还有梅山兄弟那般同甘共苦的金兰之交；除此之外，他还有吒哪这种既是同门又是同僚的伙伴，还有结交不久却肯为他赴汤蹈火的李啸吟。寸心说过他从来不是一个人，一直以来，这些人都站在他身后，从未离开过。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更何况，娶了寸心，他不只会多一个爱妻至亲，还会增添四海亲戚。这么看来，他和杨婵并没可怜到又退回过去相依为命的地步。
因看到寸心真挚的俏脸而想通许多事，杨戬对沉香之死的哀痛也减轻一些，冲寸心抿了抿嘴，语韵低沉道：“你说的对。逝者已逝，再怎么悲伤思念也是枉然。现在最重要的是化解眼前的危机。带我去看一眼三妹，然后我们去神魔涧。”
听杨戬这样说，寸心面露一丝放心，让杨戬随她来，而后走在前面，引杨戬来到杨婵休息的帐篷。
杨婵还在昏迷。杨戬坐到床边，看着杨婵满脸泪痕，紧闭的双睫时而渗出泪珠，几乎不断唤着沉香的名字，脸顿时蔓上心疼，抬手欲为杨婵抚去新溢的泪，哪知手才伸过去，就被杨婵一把抓住。
“沉香！别走！别离开娘！”抓着杨戬的手，杨婵焦急地喊。
挣了两下没挣开杨婵的抓扯，杨戬索性反手握住杨婵，剑眉微蹙，轻声呼唤：“三妹！我不是沉香。你醒醒吧！”
不知是巧合还是杨婵真的听到杨戬的呼唤，总之杨戬一语落，杨婵便真的睁开眼。
“二哥！”看到杨戬坐在床边，杨婵先是略惊，旋即像飘零多日的小燕见到亲长，秀脸堆积悲喜，急于倾述遇到的不幸：“沉香他……”
“我知道。”杨戬平静地截断杨婵的话。重复悲痛的事只会再次惹人心伤，杨戬不忍杨婵再忆一次撕心裂肺。
杨戬的平静带给杨婵无尽踏实，也令杨婵产生扑进杨戬怀里肆放压抑的冲动。望着杨戬神情越来神苦，几秒钟后，杨婵忽身坐起，一头扎进杨戬怀里放声痛哭。
饱含心酸的哭声令杨戬心如刀绞，但杨戬的表现却一直沉静，环住杨婵轻拍其肩，给杨婵依靠和温暖，待杨婵哭声减弱，才将杨婵推出怀抱，扶着杨婵胳膊，言真意切道：“三妹，二哥知道谁说什么也止不住你心中的难过，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来时见禁束弱水的天兵极其辛苦，宝莲灯威力无穷，你得振作起来，用宝莲灯的力量增加禁锢屏壁的坚实，减轻河岸天兵的负担。否则持久下去，天兵必将力竭。这里就交给你了，二哥得马上去神魔涧。”
“去神魔涧？你不是应该才从神魔涧回来吗？为什么又要去？”见杨戬话到末句起身欲离，杨婵不禁着急，本能抓住杨戬的手腕。
将自己赴神魔涧对战冷禅等人的事说了一遍，杨戬拍拍杨婵的手，称自己必须马上和寸心去神魔涧修复封印，转身刚要出门，就见听心急匆走进，脸上堆满焦色：“杨戬，不好了！弱水苏醒，又开始疯狂冲击屏壁，凝结屏壁的人已经有些精疲力竭，就快撑不住了！”
眉梢一挑，杨戬听罢听心所说立刻转向杨婵，催促的语中带着一分命令：“三妹，带上宝莲灯，随我去河边！”
听心进来告急也令杨婵一惊，恍然意识到杨戬劝言的真谛。现在根本不是为亡者伤痛的时候，她失去沉香哀丧，难道死去的天兵就没有亲朋友好友？他们就不难过？不分时候地沉于悲痛，她真的是太自私了。
鼓励自己振作精神，杨婵对杨戬点点头，旋即跳下床。
“你的气色看上去很不好，一定是水中救人累坏了。呆在这里别出去，一会儿我回来接你。”杨戬含着关切对寸心说，同时抬手扶住寸心的左肩。
尽管杨戬扶寸心的手十分温柔，但寸心左肩的伤还是被杨戬触痛，克不住肩头一颤，微蹙俏眉哑吭一声，旋即怕杨戬担心一般，急忙撑作平静。然而一切已晚，杨戬眼力岂会漏掉这样明显的细节？
连忙缩回手，杨戬惊望着寸心，俊脸蔓上一层忧虑：“你受伤了？怪不得气色这么差。莫非你去西海调兵时遇到冷禅等人或恶鬼的袭击？”
“不是。是救三圣母出水时，被弱水的白绫打了一下。不过紫薇大帝已经帮我治疗了，神医后来也看过，没什么大碍，养养就好了。”迟疑一下，寸心觉得隐瞒只会令杨戬更着急，便缓缓讲出实情。
敏感地为伯邑考又与寸心深度交集心中一抻，但杨戬很快便将对伯邑考的异样思维忽略。现在需要解决的事太多太多，可没时间让他纠缠不着边的事。
天眼悄然一亮，杨戬借助天眼的力量，看到寸心左肩骨上有两道细微的裂纹，脸色不禁生起冷风：“弱水曾经救过你的命，怎么这次会反来伤你？”
“我也不清楚。弱水这次对我的敌意不是一般的大。”寸心小声嘟念，“这一切好像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听寸心这么说，杨戬的眉头皱得更深。
“弱水说，你以分身跟他相拥相吻，还盅惑她闯出天闸，理应对她的感情负责；还说她曾救过我，我理应将你让给她做回报。”低下头，寸心的情绪有些复杂。
察觉寸心神宇中的复杂，杨戬没对弱水一相情愿的话做任何解释，出口的话只有痛惜、关切：“外面风大，你别出去，免得肩伤着凉。我去去就回！”说罢转向杨婵果断道：“三妹，我们走！”而后带着一股冷风离开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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