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前方的湖水蜿蜒而下，中间有高低衔接处,小张在后头喊了一声“小心喽”之后,竹筏就震动了一下，从高流落在低流上。
程亦钦他们已经看到了前方的情况,再经过小张这么一提醒,他们便已提前做好了准备。
程亦钦悄悄用了力压在竹椅上，而楚奕扬也借此紧紧搂住他。小星星被于叔抱在怀中,竹筏过去时他们的身子随着竹筏的跃起也一并震了起来。
但只是这一下，竹筏便安稳地落下,继续前行。
小星星似乎是觉得好玩,又自顾自笑了起来，同时拍手鼓着掌。
“小心喽先生们,前头还有一个。”小张继续划着筏,已经对这条路线极为熟悉的他适时又提醒道。
程亦钦原本放松下来的身子又开始紧绷，紧压着竹椅，恨不能将它压坏。
果不其然，到了下一个低流处,筏子再度一跃而起,又重重落在湖面上，水花溅起,伴随着小星星欢乐的笑声。
“看来小朋友很喜欢这种感觉啊,别着急,一会儿过去了还有,包您过瘾。”小张见小星星两次晃荡都笑得乐不可支,不由笑道。
小孩子的笑声总是让他没有抵抗能力，更何况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宝宝，他不由问道：“小朋友今年几岁了？”
“快满一岁了。”答话的是于叔。
随后他们两个年纪相差有些大的人莫名其妙聊了起来，聊的还是关于孩子的事情。
程亦钦从他俩的对话中得知，这个小张看上去年龄不算大，但也早已娶妻，只是他们这两年来妻子一直不愿要一个孩子，而他自己则迫切地想要孩子。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程亦钦他们也不好多管。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程亦钦和楚奕扬很快结束了这趟旅途，他们从另一个地方离开，兜了一圈又回到了日月中央公园内。
这时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程亦钦抱着小星星坐上了楚奕扬的车，等待着他驾车带他们回去。
毕竟程亦钦是第一次来这里，便买了些他自己没吃过但网上推荐的小食，等着带回家之后开动。
他看了评价，有好多人力荐的那几个他就买了，其他少数人推荐的他也买了，因他还是觉得只有自己尝过之后才知道是否符合自己的口味，他总得试一试，如果觉得不好吃，那么下一次就不买了。
楚奕扬的车上了高速之后便一路通畅，但他们大概知道下高速之后会是怎样一种路况。
现在正是下班晚高峰的时间点，路上车辆很多，从下完高速的这条十字路口一直堵到了楚奕扬家中。
楚奕扬的车开开停停，如此反复多次，倒也慢慢回到了家门口。
程亦钦肚子有点饿了，就在路上拆了包零食吃，一口接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你吃这么多，不怕待会儿晚饭吃不下？”
前方又堵住了，楚奕扬面无表情地停下车来，将双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他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还在吃东西的程亦钦，不由摇了摇头，无奈却又含了三分戏谑。
程亦钦这个小馋嘴“人设”也真是万年不变啊。
“吃得下，放心吧。”撕开一小包猪肉脯，程亦钦将其中的三片挨个放入嘴中咀嚼着，满满的香味在口腔内洋溢着，“把这个吃完我就不吃了。”
“好。”
楚奕扬微倾脑袋，为了能在后视镜中有个更好的视野可以看清程亦钦的脸。
程亦钦似乎并未注意到楚奕扬的目光，兀自吃完后将垃圾收好放在小塑料袋中，紧攥于手中想等着一会儿下车之后扔掉。
随后，他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而窗外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一辆辆车被堵在了车上。前方又是一个十字路口，交警正在指挥着交通。
到家后，程亦钦特意跑了一小段路去将空了的包装袋扔到垃圾桶中，等他再回头时，楚奕扬、于叔以及小星星也都下了车，后两者直接进了屋，而楚奕扬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等他。
“楚奕扬，你这是在等我吗？”一看到楚奕扬，程亦钦那张原本看上去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瞬间漫上喜悦之色，当即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楚奕扬也不否认，“不等你，我还能等什么人？”
“我看啊，也就只能等我了。”程亦钦走过去，牵住了楚奕扬伸出的手，“走吧，去准备晚饭，我饿了。”
刚吃过便又饿了，这对程亦钦来讲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这种情况在他生下楚见星后就显得更为严重，他自己能够感觉得出来。
“行，一会儿就让你这只小馋猫吃个够。”楚奕扬轻戳了戳程亦钦的额头说道，后者脑袋顺着他的动作而微微后仰。
吃过饭后，这一天差不多也就这样过去了。
“我去洗澡了。”程亦钦拿好睡衣裤以及内裤，再将浴巾拿上，和正坐在小星星床边看小星星玩玩偶的楚奕扬说了一声后便进了浴室。
楚奕扬还没来得及说句什么，浴室的门已被程亦钦关上。他朝紧闭的门那里望了一眼，移回视线后轻拍了拍小星星的肩膀，“小星星，你自己先玩一会儿，老爸跟爸爸现在去洗澡，一会儿就回来是，你千万不要乱动。”
他的抚摸十分轻柔，小星星似懂非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垂下头去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此刻被他抓于手中的正是程亦钦很早之前从电玩城里抓来的小熊玩偶。
见小星星自己玩得很开心，楚奕扬不由叹了一口气，就像是一下子卸了很大的力气。
他很快拿上自己的衣物走到了浴室门前，抬手极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
敲门声响起之时程亦钦正在照着镜子，被擦得十分干净的镜面上映出他的影儿来。
他朝镜子先是瘪了瘪嘴，紧接着又做了一副鬼脸出来——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让绷了一整天的皮肤松弛一下。
他做这一套表情时毫无防备，而敲门声在此时突然响起，这不免让他吓了一跳，表情当即恢复原状。
“进来吧。”清了清嗓子，程亦钦故作镇定道。
他暗自庆幸楚奕扬敲了门，而不是直接推门进来，若是直接推门看到自己这完全放飞自我的一面，那自己这一世英名不就毁于一旦了吗！
楚奕扬开门进来，手里拿着的东西却让程亦钦犯起了愁。
看他这一手的东西，很显然是想和自己一同洗这一次澡。
“你……”程亦钦黢黑的眼睛骨碌一转，“要跟我洗鸳鸯浴？”
楚奕扬将手中的东西举到胸前，问，“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程亦钦应了一声，灵机一动，“如果我不同意呢？”
事实上，以前他也曾经这样问过，不过那是在他怀孕的日子里。楚奕扬给他的回答是一句简明扼要的“不行”，说什么自己一个孕夫自己洗澡并不安全，若是在浴室中发生了危险可怎么办。
那时候程亦钦满脑子只有一个词——乌鸦嘴。
不过说实在话，虽然程亦钦在心中暗自嗔怪楚奕扬是个乌鸦嘴，但在楚奕扬说完之后，他也更加谨慎，避免自己磕着碰着。
“你如果不同意，我就一会儿等你洗好了再洗。”让程亦钦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楚奕扬竟是这样说的，而且他的态度也十分认真。
“那你进来吧，把门关上。”程亦钦看着楚奕扬手中的东西，想着既然他已经将睡衣什么的都拿过来了，那一起洗就一起洗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好害羞的。
脱光衣裤走到淋浴下的那一刻，程亦钦突然恍悟过来，转过身去以一种警觉的目光打量着楚奕扬，“我突然想起来一个成语，可以用来形容我们俩。”
“什么？”楚奕扬问，已然欺身压了上来。
程亦钦后退几步，一字一句说道：“引、狼、入、室。”
他故意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以此来向楚奕扬宣示着他的“愤怒”。他终于明白了楚奕扬这招“欲擒故纵”的套路所在。
“我怎么听到今天某位楚夫人还叫了我一声‘大灰狼先生’，这么快他就忘了？”楚奕扬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深邃的目光逼得程亦钦都不敢正视他。
这目光太过于灼热，大有要将程亦钦吃下去的意图。
程亦钦甚至连‘大灰狼先生’这五个字他到底有没有喊出口过都来不及去想，脑子现在早已是一片空白。
忽然，楚奕扬将手伸了过来，程亦钦当即咽下一口不受控制上涌的唾液，稍稍抬了抬下巴。
然而，楚奕扬接下来并没有如程亦钦想象中的那般捧起他的脸或是勾起他的下巴，而是径直从程亦钦耳侧穿过，而后落到水龙头上，手掌轻撑在上面。
他并不急着放水，而是饶有兴致地等待着程亦钦反应过来。
“你……”当那只手从自己身边过去时，程亦钦先是愣了一愣，直到看清楚奕扬那张笑意愈发深的脸时，他这才完全反应过来，不满地说道，“你骗我！”
尽管他们两个人全都赤/裸着身体，也还没有开热水出来，但因楚奕扬方才开了浴霸，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又正好处于浴霸之下，如此一来他们的身体便不会感到有一丝凉意。
“哦？我什么时候骗你了，说来听听。”楚奕扬挑眉，似乎真的不明白程亦钦在说些什么。
“你……我……”程亦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气鼓鼓地说了句，“洗澡！”
当他正准备转身去开淋浴时，楚奕扬的手蓦地攀了上来，一把将他拉到自己怀中。
皮肤与皮肤相贴，程亦钦靠在楚奕扬结实的胸膛上，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又被他用手掌扶住了后脑勺。
有这么几秒，程亦钦的鼻尖和楚奕扬修长的脖颈仅有三毫米的距离。
楚奕扬身上依旧是那种木质香水的味道，也正是因为太好闻了，程亦钦这会儿才会忍不住多闻了两下。
就在楚奕扬将程亦钦拉过来的时候，他顺手也将淋浴打开。
刚打开的水肯定是有些凉的，刚才程亦钦就站在那下面，楚奕扬不想让他淋到冰凉的水，这才将他拉开。
程亦钦贴着楚奕扬的颈项，这会儿耳边什么都听不清楚，连水留下的声音也听不大清晰，注意力完完全全放在了楚奕扬身上好闻的味道上。
凉水很快就转热了，同时也开始冒出热腾腾的白雾来。
“程亦钦。”见程亦钦一动不动，楚奕扬微微低下头来，轻声唤了他一声。
“嗯？”那个声音就好似从遥远的另一个时空传来的，程亦钦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当即离开楚奕扬的怀抱。
他后退两步，身子便又重回到淋浴之下，温热的水就这样落在他的身上，很温暖，也很舒服。
“程亦钦，你在发什么愣？”楚奕扬又再次环住程亦钦的窄腰，望着有些呆愣愣的他。
“没什么，我没发愣。”程亦钦否认道。
“是吗？那就当你没有走神，不过——”楚奕扬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不是说要洗澡了吗？怎么还不动手？”
“知道了，不用你提醒。”程亦钦没好气地说道。
“行，给你肥皂。”让程亦钦未曾料到的是，楚奕扬竟直接帮他把肥皂拿了过来。
现在肥皂就在他面前，但为什么他看着这肥皂，竟会产生一种羞/耻的感觉？
勉为其难将肥皂接了过来，程亦钦拿着它开始在身上涂抹。而直到程亦钦“毫无灵魂”地涂抹完上半身，他这才想起来一个严重问题。
——自己之前明明都是用的沐浴露在洗澡，怎么这会儿楚奕扬给他什么他就接过来什么，而且还用得这么顺手？
果然是闻了那木质香水的味道后就魔怔了。
他伸出手，将五指和手掌微微弯成小船的形状，落下的水便掉在了他掌心，被他稍稍接住了少许。
微温的水在他手中慢慢转凉，他忽然发觉，自己该冲的不是这热水，而应该是凉水才对。这样他就可以好好清醒清醒了。
——他现在脑子有点不清醒。
涂好肥皂后，程亦钦将它交到了楚奕扬手中，后者接过来之后就继续用着，往他自己身上涂抹。
“程亦钦。”
突然被“点名”，程亦钦立刻望向楚奕扬，“怎么了？”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傻呢？”
“怎么，你嫌弃我了吗？”程亦钦反问。
“我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小傻瓜呢，宠着你都还来不及。”楚奕扬的手重新又搭回到程亦钦的腰间，在他柔软紧致的腰上偷偷轻按了一下。
“哎呀……”这一下令程亦钦猝不及防，没能控制住直接喊了出来。
喊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也不知道笑点在什么地方。但楚奕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笑，纯真得像个孩子。
“程亦钦，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活成了这么纯真的一个样子。”这是楚奕扬一直以来都很好奇的一个问题，此刻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该怎么活就怎么活，自然而然就活成了这个样子。”
程亦钦这话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楚奕扬也不再多问，那就让他自然而然地保持下去吧。
这样很好。
将身体冲洗干净之后，楚奕扬的目光落在了楚奕扬平坦的腹部上。
曾经那里有过一道伤疤，但现在已经很浅很浅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这是楚奕扬特意让去国外出差的楚氏副总特意买回来了上好的祛疤膏，涂了一段时间疤痕果然褪去不少。
注意到楚奕扬的目光，程亦钦也低头乡向下看去。
但他理解错了，他以为楚奕扬看的是自己的那玩意儿，急忙抬起头来，颇有点娇嗔意味地骂了他一句“臭流氓”。
真可谓是人在浴室站，锅从天上来。
楚奕扬眉头一蹙，视线再下移一只些之后才意识到程亦钦这是误解了，便说道：“你不也在看我的吗？这么久了，是还羡慕我的比你的粗长吗？”
一听这话，程亦钦急了，“你好歹也是一个比较有来头的人物吧，怎么竟说些污言秽语，这要是传了出去，对你可是有影响的。”
“但现在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吗，难道你还要去广播站告诉全月城人我的经典语录吗？”楚奕扬一双好看的剑眉扬了扬，倾身贴近程亦钦，肌肤与肌肤咫尺之近。
虽然他们已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但这种互动还是会让程亦钦感到羞涩，一直也不能习惯。
“你说得对，我明天早上就去广播。”
“我不会让你去的，我会堵住你的嘴，用我的嘴。”
在那一刻，楚奕扬的眼神特别深邃，向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程亦钦知道其中是什么，所以会选择义无反顾地往下跳。
洗完澡后，程亦钦和楚奕扬穿上睡衣继续待在卫生间里洗漱。
两个人就这样肩并着肩靠在一块，一起面朝镜子刷着牙。
将嘴中泡沫冲去后，楚奕扬突然望着镜中的他们不动了。程亦钦将毛巾拿了过来，伸出一个食指轻戳了戳楚奕扬的肩膀，示意他接过去。“怎么愣住了？”见楚奕扬接过毛巾，程亦钦便问。
“因为我在看镜中的你。”楚奕扬将毛巾浸湿又挤干，擦过脸后这才说道。
被楚奕扬这么一说，程亦钦也望向镜中的自己仔细盯了一会儿。
镜中的他一脸的疑惑与认真，软趴趴的刘海覆在额上，将眉毛也给隐隐遮盖了去。他的眼睛很大，眼瞳黑如黑曜石一般，鼻梁高挺薄薄的双唇微抿。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地方是出众的，相比起楚奕扬的颜值来说，还是差了几分。
“镜中的我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程亦钦的疑惑更深，便直接问道。
“对，我也在想镜中的你到底有什么好看，所以我就一直盯着镜子想要找到这个答案。”
程亦钦还真以为楚奕扬会好好回答这个问题，哪料那人一开口，他就更懵了，“……所以你找到答案了吗？”
楚奕扬笑了，将毛巾挂回到挂杆上后转过身去面对着程亦钦，一张脸上写满了认真，“没找到，但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程亦钦感受到了楚奕扬的认真，那么他也随他一同认真了起来。
“我发现，镜中的一切都只是虚影，没有什么比得过我身边这个真实的程亦钦要来得更好看，也没有什么比得过你更重要，所以我当下真正该做的，就是好好珍惜你。”
楚奕扬这氰化来得突如其来，但程亦钦必须得承认，自己被他这句话深深打动。
不知是被这室内还没来得及散光的热气闷红了脸颊，还是他真的害羞了，程亦钦的脸上又逐渐开始浮现起了两抹淡淡的红晕。
反正程亦钦自己是不会承认自己害羞了的，而楚奕扬则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不说出来而已。
毕竟，他的小傻瓜就是这么个动不动就要脸红的人。楚奕扬愿意相信，即使对着他说上一千一万句情话，这个人还是会克制不住而脸红。
“程亦钦。”
“嗯？”某人红着脸颊应了一声。
“我爱你。”
楚奕扬的声音不响也不轻，但这三个字却如一记重击，沉沉击在程亦钦心上，让他心中一阵酥酥.麻麻，一下子软了下来。
楚奕扬很少对他说这三个字，但每次他一开口，程亦钦就受不住了。
“我也爱你。”程亦钦微微垂下脑袋应了一声，声音极轻仿若耳语。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楚奕扬微倾脑袋，稍稍贴近了程亦钦，等着他重新抬起头来再说一遍。
这个“微倾脑袋”的动作和那声尾音上挑的“嗯”就像楚奕扬的招牌一样，再加上他有时的轻扬唇角，哪一样都可以让程亦钦心怦怦直跳。
“我说，我也喜欢你。”程亦钦猛一抬起头来，调大了声音说道。
也就是这一下，楚奕扬的唇在那一瞬间吻了上来，带着一阵薄荷味的清香。
明明是里那么熟悉的套路，程亦钦还是愿意陷在这套路里不出来。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其实自己这也是在的世界中。
那股薄荷清香像是在指引着程亦钦前进的方向，等到楚奕扬将微微湿润的舌头探进他的口腔时，他也迎合了上去，吻得热情而炽烈。
室内的雾气依旧未曾消散，即便开了排风，换气也需要一点时间。
程亦钦和楚奕扬忘情地吻着，也不知道吻了多久，程亦钦终于微喘着轻轻推开了楚奕扬。
两个人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但不同的是，楚奕扬只于唇角扬起了一抹浅淡弧度，而程亦钦则是直接笑出了声来，两排贝齿齐整好看。
稍不注意，小星星就从自己的摇篮床里爬了出来，程亦钦一出卫生间的门，看到的就是他只穿了一双袜子在地上踩来踩去的场景。
“小星星你干嘛呢！”不及思考，他赶紧冲了过去，一把将小星星抱起，带他重新回到四面都有隔板的摇篮床上，还不忘再说他两句，“你呀你，现在是皮了啊，你再这样爸爸就不让你睡在这里了，自己一个人回自己的小房间睡吧。”
他这温柔的一顿“教训”，却成功逗笑了小星星。
他嘻嘻笑着，还顺带将手往嘴里塞，好在程亦钦及时制止了他，“不可以哦，有细菌的知道吗，细菌吃到肚肚里可是要生病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楚奕扬也慢慢走了过来，原本并不想说些什么，却在听到程亦钦所说的那句“肚肚”时不由笑出了声来。
虽然这声笑极轻也极短，但当时楚奕扬就站在程亦钦神后，后者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那是什么声音。
“楚奕扬，你笑什么？”程亦钦转过头去，朝楚奕扬眨了眨眼，却是一副逼问的语气。
“笑小星星可爱。”楚奕扬不假思索地回道。
但程亦钦还处于将信将疑的状态中，“真的吗？”
“怎么，难道我们的孩子不可爱吗？他的可爱不是随你吗？”楚奕扬说完，径自往床边走去，撩开被子上了床。
程亦钦见他上了床，打开手机自己不知道玩起了什么，只留下自己一人来安抚小星星，也没生气，依然颇有耐心地哄着孩子睡觉。
小星星看上去也有些困了，一连打了两个哈欠，眼皮子也有些沉重了，程亦钦便让他躺了下来，轻拍着他的肩膀给他唱摇篮曲。
程亦钦不仅弹得一手好琴，歌唱得更是好听。但楚奕扬除了听过他唱《生日歌》以及《摇篮曲》之外，便再也没听过他唱其他歌曲。
其实他还挺期待着程亦钦有时能哼哼其他曲子，但程亦钦好像并没有这个想法，于是平常想听他唱歌的机会，约等于零。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一首摇篮曲还不至于让小星星就此睡着，于是程亦钦便又再重复了一遍，随着小星星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声音也而愈发轻微。
“睡吧睡吧……”
小星星已经睡着了，程亦钦也放轻了自己轻拍着他肩膀的手，直至约莫五分钟之后，他才终于放开了手，轻声离开回到楚奕扬的身边。
“在聊工作吗？”程亦钦并不探过头去，只是轻声问了一句。
“没有，没聊工作。”
耳边传来楚奕扬淡淡的声音，程亦钦有些纳闷，既然他不再谈工作，那他会逛些什么看些什么，新闻吗？
“嗯？”
“在玩游戏。”楚奕扬说道，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语气。
玩游戏？！听闻此话，程亦钦有些诧异，终于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楚奕扬的手机屏幕。
起初他也只是诧异，当他看清楚奕扬在玩些什么之后，程亦钦直接爆笑出声，但他又当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将自己接下来的笑声全数吞进了肚中。
坐直身体看了一眼小星星的方向，好在他依然安稳地睡着，并没有被程亦钦刚才发出那声莽撞的笑声所吵醒。
“楚奕扬，你说好的幼稚呢，怎么你自己也玩上了？”谁能想到，楚奕扬竟然玩起了被他称之为“幼稚”的消消乐？
“它幼稚是一回事，我玩又是另一回事。”
这话说得……程亦钦尽力忍着笑意，学着楚奕扬的语气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一件事，神色复杂地打量了正在认真玩游戏的楚奕扬一眼，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要玩这个游戏呢？真的只是随便玩玩？”
楚奕扬轻微微颔首，“真的只是随便玩玩，不过……你也可以尽快玩起来，免得我日后超过了你，然后你对着我哭唧唧。”
哭唧唧？不可能的，这是永远也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程亦钦心想。
虽说楚奕扬所说的是不存在的，但程亦钦却相信，自己已经看穿了楚奕扬的真实想法。
这个时常口是心非的人，一边说着他只是随便玩玩，一边又让自己尽快玩起来，说什么他会超过自己这种话。
试问，一个只是随便玩玩的新人玩家，又如何超过一个已经玩了一千多关的老玩家？
楚奕扬，其实你是因为我当时说的那句话所以才玩的吧？
但是……思及此，程亦钦又转过头去，认真凝视着楚奕扬弧度优美的侧脸，唇角不自觉扬了扬，连眼尾都带了笑意，双眼明亮如同繁星落入其中。
其实大多时候，程亦钦真的很喜欢楚奕扬的口是心非，因为那也正是他关心自己的证明。
“程亦钦，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该睡觉了知道吗？”
程亦钦的视线有些炙热，楚奕扬一开始就发现了，只是他安静玩游戏并没有多说，但现在他已经通关了五局游戏了，程亦钦的目光却还是不愿移开，他觉得自己不得不提醒程亦钦一句了。
“你好看，我就是想看着你。”
这话楚奕扬听着有将信将疑，程亦钦是个从来不会说他好看的人，这会儿这么说，难免不让楚奕扬生疑，他看的到底是自己呢，还是只是单纯在看手机屏幕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程亦钦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保证，但声音紧接着又软了下去，抓着楚奕扬的胳膊问他，“所以，我就先不睡吧，再看你玩一会儿呗。”
早睡从来不是强制规定，只是楚奕扬希望他不要熬夜，早睡早起再加上运动才能有个好身体。程亦钦这一点素来做得很好。
“好，看累了就靠我肩膀上吧。”现在那人又在撒娇而不自知了，楚奕扬自然会答应下来。
程亦钦抿唇给楚奕扬卖了个萌，笑容干净却又夺目，“那是必须的。”
夜又深了，程亦钦和楚奕扬沉沉睡去。
今天这一趟出行他们也都累了，闭上眼睛后没多久便睡着了。
一夜无梦。
次日程亦钦醒来，伸个懒腰又是美好的一天。最让他感到幸福的是，睁开眼后楚奕扬仍在自己身边，和自己同睡一张床，同盖一条被子。
最主要的，是他还没醒来。
程亦钦暗喜，放慢动作小心翼翼地起身，以手肘来支撑着上半身的重量，一侧指背抵着下巴，偷偷凝视着仍在熟睡的楚奕扬。
他能看到楚奕扬睡颜的次数不多，这次是个绝好的机会，自然不可以放过。
“你知道吗楚奕扬，你睡着的样子真的很好看，也很温柔。”认真端详了他许久，程亦钦终于还是没忍住启唇，轻轻吐出了这几十个字来。
“我平常不温柔吗？”
眼前的人突然睁开眼睛，来了这么一句，吓得程亦钦眉心一跳，有些慌张，“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刚才，醒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你在跟我说话，我就回了一句。”
楚奕扬蓦地伸手，在程亦钦脸颊上轻捏了一下，力道很小，不至于弄疼他，只稍稍捏起他脸上的一小块肉，又问，“怎么，我醒来你这么讶异吗？”
“没啊，正好我也想叫你起床，你再不起床都快成懒猪了。”程亦钦瞥了眼床头柜上的小钟，却发现小现在才八点都没有到。
楚奕扬也看到了时间，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撑着床垫坐起了身来，“好啊，那为了不当你口中的懒猪，我现在要起床了。”
楚奕扬起床，程亦钦也不多睡，跟着他一起走进了卫生间中。
楚奕扬正站在马桶前如厕，程亦钦早已习惯了这个样子，拿了牙刷挤上牙膏开始刷起牙来。等到楚奕扬上好了厕所过来洗手，程亦钦便腾出些位置，让他也有地儿洗漱。
于叔起得很早，一准备好就出门去小区里逛逛，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等到回来后他帮着收了个“生鲜超市”的快递，拆开包装后将菜啊鱼啊都都放进了冰箱。
等到程亦钦和楚奕扬下来的时候，他却还没做好早餐。
毕竟是周末，他原本以为少爷和少夫人会睡得久一些，哪知他们竟起得这么早。
问过小少爷的情况后，于叔去厨房给他们准备早饭，把米淘了之后又从厨房里探出身子来，“少爷少夫人，你们要不要出去兜一圈？今天天气特别好，空气也很清新。”
“好，那我们出去兜一圈。”听于叔所说，显然他早已出去兜过一圈，程亦钦应过一声后望向他身边的楚奕扬，伸了手出去，“走吗？”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主动伸手去牵楚奕扬，而楚奕扬也欣然接受，没有一丝犹豫直接牵住了他的手。
绿道上，隐隐可见两个手牵着手的人影正往这边走来。
微风轻抚，柳条垂坠，湖中有小鱼灵活遨游，湖面上泛开小小涟漪。
程亦钦和楚奕扬慢慢悠悠走在绿道上，一路呼吸着新鲜空气有说有笑，倒也像是成为了美妙景色中的一员。
他们还是第一次早上一起出来散步，通常他们都只是在吃过饭后的傍晚出来随便走一走消化消化食物，而秋冬季节因为夜晚来得太快，他们基本不会出来。
往前走，他们路过了一个小广场，有爷爷奶奶穿着统一的着装在打着太极。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他们看到有人在亭子里下象棋，旁边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围观。
别墅区内树木都开了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们两个人差不多兜完了一圈，想着于叔早饭应该也做好了，便又绕到另外一侧往回走。
进门的时候，程亦钦看到小星星坐在自己独属的安全高凳上，正在由于叔给他喂着营养面疙瘩。
“少爷少夫人，你们回来了，快准备一下吃早饭吧。”于叔放下小星星的小碗，走进厨房去帮他们将早饭盛起来。
小星星一见到自己的老爸和爸爸也兴奋了起来，高兴地鼓着掌。
“小星星真的好喜欢拍手啊。”换鞋的时候，程亦钦对身后的楚奕扬说道。
“可能这就是他欢迎我们回来的方式吧。”楚奕扬笑道。
换好鞋后，程亦钦和楚奕扬前后脚进厨房洗手。这个时候于叔已将他们的营养粥端了出来，就放在桌子上，随后他继续给小星星喂食。
吃饭时，程亦钦和于叔聊起了在外头的所见所闻，楚奕扬倒是在一旁安静喝着粥吃着小麦面包，并没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少夫人，你和少爷看到外面有人在下象棋了吗？”于叔忽然问道。
“看到了，怎么了吗？”程亦钦不解。
“我之前带着小少爷去散步时，小少爷似乎还挺喜欢看的，一到那个亭子附近，就伸出手臂要我带他过去。”
“噢。”程亦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以一直期待的眼神望向了安静吃饭的楚奕扬，“楚奕扬你看，你儿子遗传了你爱象棋这一点，以后可以让他陪你下下象棋了。”
“那你呢？”将最后一口粥咽下，楚奕扬问。
“我嘛！”程亦钦花了三秒的时间来思考，“我就在旁边围观嘛！”
“围观可以，但你先把粥吃完吧，都快凉了。”楚奕扬稍抬下巴示意程亦钦去看自己面前的粥，自己吃完了，而他碗里却还有一大半没有消灭。
虽然楚奕扬将自己那份早餐吃完了，但他并不急着把空碗带回到厨房中，而是静静看着程亦钦喝粥，唇角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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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钦他们已经看到了前方的情况,再经过小张这么一提醒,他们便已提前做好了准备。
程亦钦悄悄用了力压在竹椅上，而楚奕扬也借此紧紧搂住他。小星星被于叔抱在怀中,竹筏过去时他们的身子随着竹筏的跃起也一并震了起来。
但只是这一下，竹筏便安稳地落下,继续前行。
小星星似乎是觉得好玩,又自顾自笑了起来，同时拍手鼓着掌。
“小心喽先生们,前头还有一个。”小张继续划着筏,已经对这条路线极为熟悉的他适时又提醒道。
程亦钦原本放松下来的身子又开始紧绷，紧压着竹椅，恨不能将它压坏。
果不其然，到了下一个低流处,筏子再度一跃而起,又重重落在湖面上，水花溅起,伴随着小星星欢乐的笑声。
“看来小朋友很喜欢这种感觉啊,别着急,一会儿过去了还有,包您过瘾。”小张见小星星两次晃荡都笑得乐不可支,不由笑道。
小孩子的笑声总是让他没有抵抗能力，更何况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宝宝，他不由问道：“小朋友今年几岁了？”
“快满一岁了。”答话的是于叔。
随后他们两个年纪相差有些大的人莫名其妙聊了起来，聊的还是关于孩子的事情。
程亦钦从他俩的对话中得知，这个小张看上去年龄不算大，但也早已娶妻，只是他们这两年来妻子一直不愿要一个孩子，而他自己则迫切地想要孩子。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程亦钦他们也不好多管。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程亦钦和楚奕扬很快结束了这趟旅途，他们从另一个地方离开，兜了一圈又回到了日月中央公园内。
这时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程亦钦抱着小星星坐上了楚奕扬的车，等待着他驾车带他们回去。
毕竟程亦钦是第一次来这里，便买了些他自己没吃过但网上推荐的小食，等着带回家之后开动。
他看了评价，有好多人力荐的那几个他就买了，其他少数人推荐的他也买了，因他还是觉得只有自己尝过之后才知道是否符合自己的口味，他总得试一试，如果觉得不好吃，那么下一次就不买了。
楚奕扬的车上了高速之后便一路通畅，但他们大概知道下高速之后会是怎样一种路况。
现在正是下班晚高峰的时间点，路上车辆很多，从下完高速的这条十字路口一直堵到了楚奕扬家中。
楚奕扬的车开开停停，如此反复多次，倒也慢慢回到了家门口。
程亦钦肚子有点饿了，就在路上拆了包零食吃，一口接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你吃这么多，不怕待会儿晚饭吃不下？”
前方又堵住了，楚奕扬面无表情地停下车来，将双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他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还在吃东西的程亦钦，不由摇了摇头，无奈却又含了三分戏谑。
程亦钦这个小馋嘴“人设”也真是万年不变啊。
“吃得下，放心吧。”撕开一小包猪肉脯，程亦钦将其中的三片挨个放入嘴中咀嚼着，满满的香味在口腔内洋溢着，“把这个吃完我就不吃了。”
“好。”
楚奕扬微倾脑袋，为了能在后视镜中有个更好的视野可以看清程亦钦的脸。
程亦钦似乎并未注意到楚奕扬的目光，兀自吃完后将垃圾收好放在小塑料袋中，紧攥于手中想等着一会儿下车之后扔掉。
随后，他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而窗外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一辆辆车被堵在了车上。前方又是一个十字路口，交警正在指挥着交通。
到家后，程亦钦特意跑了一小段路去将空了的包装袋扔到垃圾桶中，等他再回头时，楚奕扬、于叔以及小星星也都下了车，后两者直接进了屋，而楚奕扬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等他。
“楚奕扬，你这是在等我吗？”一看到楚奕扬，程亦钦那张原本看上去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瞬间漫上喜悦之色，当即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楚奕扬也不否认，“不等你，我还能等什么人？”
“我看啊，也就只能等我了。”程亦钦走过去，牵住了楚奕扬伸出的手，“走吧，去准备晚饭，我饿了。”
刚吃过便又饿了，这对程亦钦来讲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这种情况在他生下楚见星后就显得更为严重，他自己能够感觉得出来。
“行，一会儿就让你这只小馋猫吃个够。”楚奕扬轻戳了戳程亦钦的额头说道，后者脑袋顺着他的动作而微微后仰。
吃过饭后，这一天差不多也就这样过去了。
“我去洗澡了。”程亦钦拿好睡衣裤以及内裤，再将浴巾拿上，和正坐在小星星床边看小星星玩玩偶的楚奕扬说了一声后便进了浴室。
楚奕扬还没来得及说句什么，浴室的门已被程亦钦关上。他朝紧闭的门那里望了一眼，移回视线后轻拍了拍小星星的肩膀，“小星星，你自己先玩一会儿，老爸跟爸爸现在去洗澡，一会儿就回来是，你千万不要乱动。”
他的抚摸十分轻柔，小星星似懂非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垂下头去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此刻被他抓于手中的正是程亦钦很早之前从电玩城里抓来的小熊玩偶。
见小星星自己玩得很开心，楚奕扬不由叹了一口气，就像是一下子卸了很大的力气。
他很快拿上自己的衣物走到了浴室门前，抬手极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
敲门声响起之时程亦钦正在照着镜子，被擦得十分干净的镜面上映出他的影儿来。
他朝镜子先是瘪了瘪嘴，紧接着又做了一副鬼脸出来——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让绷了一整天的皮肤松弛一下。
他做这一套表情时毫无防备，而敲门声在此时突然响起，这不免让他吓了一跳，表情当即恢复原状。
“进来吧。”清了清嗓子，程亦钦故作镇定道。
他暗自庆幸楚奕扬敲了门，而不是直接推门进来，若是直接推门看到自己这完全放飞自我的一面，那自己这一世英名不就毁于一旦了吗！
楚奕扬开门进来，手里拿着的东西却让程亦钦犯起了愁。
看他这一手的东西，很显然是想和自己一同洗这一次澡。
“你……”程亦钦黢黑的眼睛骨碌一转，“要跟我洗鸳鸯浴？”
楚奕扬将手中的东西举到胸前，问，“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程亦钦应了一声，灵机一动，“如果我不同意呢？”
事实上，以前他也曾经这样问过，不过那是在他怀孕的日子里。楚奕扬给他的回答是一句简明扼要的“不行”，说什么自己一个孕夫自己洗澡并不安全，若是在浴室中发生了危险可怎么办。
那时候程亦钦满脑子只有一个词——乌鸦嘴。
不过说实在话，虽然程亦钦在心中暗自嗔怪楚奕扬是个乌鸦嘴，但在楚奕扬说完之后，他也更加谨慎，避免自己磕着碰着。
“你如果不同意，我就一会儿等你洗好了再洗。”让程亦钦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楚奕扬竟是这样说的，而且他的态度也十分认真。
“那你进来吧，把门关上。”程亦钦看着楚奕扬手中的东西，想着既然他已经将睡衣什么的都拿过来了，那一起洗就一起洗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好害羞的。
脱光衣裤走到淋浴下的那一刻，程亦钦突然恍悟过来，转过身去以一种警觉的目光打量着楚奕扬，“我突然想起来一个成语，可以用来形容我们俩。”
“什么？”楚奕扬问，已然欺身压了上来。
程亦钦后退几步，一字一句说道：“引、狼、入、室。”
他故意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以此来向楚奕扬宣示着他的“愤怒”。他终于明白了楚奕扬这招“欲擒故纵”的套路所在。
“我怎么听到今天某位楚夫人还叫了我一声‘大灰狼先生’，这么快他就忘了？”楚奕扬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深邃的目光逼得程亦钦都不敢正视他。
这目光太过于灼热，大有要将程亦钦吃下去的意图。
程亦钦甚至连‘大灰狼先生’这五个字他到底有没有喊出口过都来不及去想，脑子现在早已是一片空白。
忽然，楚奕扬将手伸了过来，程亦钦当即咽下一口不受控制上涌的唾液，稍稍抬了抬下巴。
然而，楚奕扬接下来并没有如程亦钦想象中的那般捧起他的脸或是勾起他的下巴，而是径直从程亦钦耳侧穿过，而后落到水龙头上，手掌轻撑在上面。
他并不急着放水，而是饶有兴致地等待着程亦钦反应过来。
“你……”当那只手从自己身边过去时，程亦钦先是愣了一愣，直到看清楚奕扬那张笑意愈发深的脸时，他这才完全反应过来，不满地说道，“你骗我！”
尽管他们两个人全都赤/裸着身体，也还没有开热水出来，但因楚奕扬方才开了浴霸，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又正好处于浴霸之下，如此一来他们的身体便不会感到有一丝凉意。
“哦？我什么时候骗你了，说来听听。”楚奕扬挑眉，似乎真的不明白程亦钦在说些什么。
“你……我……”程亦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气鼓鼓地说了句，“洗澡！”
当他正准备转身去开淋浴时，楚奕扬的手蓦地攀了上来，一把将他拉到自己怀中。
皮肤与皮肤相贴，程亦钦靠在楚奕扬结实的胸膛上，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又被他用手掌扶住了后脑勺。
有这么几秒，程亦钦的鼻尖和楚奕扬修长的脖颈仅有三毫米的距离。
楚奕扬身上依旧是那种木质香水的味道，也正是因为太好闻了，程亦钦这会儿才会忍不住多闻了两下。
就在楚奕扬将程亦钦拉过来的时候，他顺手也将淋浴打开。
刚打开的水肯定是有些凉的，刚才程亦钦就站在那下面，楚奕扬不想让他淋到冰凉的水，这才将他拉开。
程亦钦贴着楚奕扬的颈项，这会儿耳边什么都听不清楚，连水留下的声音也听不大清晰，注意力完完全全放在了楚奕扬身上好闻的味道上。
凉水很快就转热了，同时也开始冒出热腾腾的白雾来。
“程亦钦。”见程亦钦一动不动，楚奕扬微微低下头来，轻声唤了他一声。
“嗯？”那个声音就好似从遥远的另一个时空传来的，程亦钦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当即离开楚奕扬的怀抱。
他后退两步，身子便又重回到淋浴之下，温热的水就这样落在他的身上，很温暖，也很舒服。
“程亦钦，你在发什么愣？”楚奕扬又再次环住程亦钦的窄腰，望着有些呆愣愣的他。
“没什么，我没发愣。”程亦钦否认道。
“是吗？那就当你没有走神，不过——”楚奕扬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不是说要洗澡了吗？怎么还不动手？”
“知道了，不用你提醒。”程亦钦没好气地说道。
“行，给你肥皂。”让程亦钦未曾料到的是，楚奕扬竟直接帮他把肥皂拿了过来。
现在肥皂就在他面前，但为什么他看着这肥皂，竟会产生一种羞/耻的感觉？
勉为其难将肥皂接了过来，程亦钦拿着它开始在身上涂抹。而直到程亦钦“毫无灵魂”地涂抹完上半身，他这才想起来一个严重问题。
——自己之前明明都是用的沐浴露在洗澡，怎么这会儿楚奕扬给他什么他就接过来什么，而且还用得这么顺手？
果然是闻了那木质香水的味道后就魔怔了。
他伸出手，将五指和手掌微微弯成小船的形状，落下的水便掉在了他掌心，被他稍稍接住了少许。
微温的水在他手中慢慢转凉，他忽然发觉，自己该冲的不是这热水，而应该是凉水才对。这样他就可以好好清醒清醒了。
——他现在脑子有点不清醒。
涂好肥皂后，程亦钦将它交到了楚奕扬手中，后者接过来之后就继续用着，往他自己身上涂抹。
“程亦钦。”
突然被“点名”，程亦钦立刻望向楚奕扬，“怎么了？”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傻呢？”
“怎么，你嫌弃我了吗？”程亦钦反问。
“我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小傻瓜呢，宠着你都还来不及。”楚奕扬的手重新又搭回到程亦钦的腰间，在他柔软紧致的腰上偷偷轻按了一下。
“哎呀……”这一下令程亦钦猝不及防，没能控制住直接喊了出来。
喊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也不知道笑点在什么地方。但楚奕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笑，纯真得像个孩子。
“程亦钦，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活成了这么纯真的一个样子。”这是楚奕扬一直以来都很好奇的一个问题，此刻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该怎么活就怎么活，自然而然就活成了这个样子。”
程亦钦这话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楚奕扬也不再多问，那就让他自然而然地保持下去吧。
这样很好。
将身体冲洗干净之后，楚奕扬的目光落在了楚奕扬平坦的腹部上。
曾经那里有过一道伤疤，但现在已经很浅很浅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这是楚奕扬特意让去国外出差的楚氏副总特意买回来了上好的祛疤膏，涂了一段时间疤痕果然褪去不少。
注意到楚奕扬的目光，程亦钦也低头乡向下看去。
但他理解错了，他以为楚奕扬看的是自己的那玩意儿，急忙抬起头来，颇有点娇嗔意味地骂了他一句“臭流氓”。
真可谓是人在浴室站，锅从天上来。
楚奕扬眉头一蹙，视线再下移一只些之后才意识到程亦钦这是误解了，便说道：“你不也在看我的吗？这么久了，是还羡慕我的比你的粗长吗？”
一听这话，程亦钦急了，“你好歹也是一个比较有来头的人物吧，怎么竟说些污言秽语，这要是传了出去，对你可是有影响的。”
“但现在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吗，难道你还要去广播站告诉全月城人我的经典语录吗？”楚奕扬一双好看的剑眉扬了扬，倾身贴近程亦钦，肌肤与肌肤咫尺之近。
虽然他们已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但这种互动还是会让程亦钦感到羞涩，一直也不能习惯。
“你说得对，我明天早上就去广播。”
“我不会让你去的，我会堵住你的嘴，用我的嘴。”
在那一刻，楚奕扬的眼神特别深邃，向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程亦钦知道其中是什么，所以会选择义无反顾地往下跳。
洗完澡后，程亦钦和楚奕扬穿上睡衣继续待在卫生间里洗漱。
两个人就这样肩并着肩靠在一块，一起面朝镜子刷着牙。
将嘴中泡沫冲去后，楚奕扬突然望着镜中的他们不动了。程亦钦将毛巾拿了过来，伸出一个食指轻戳了戳楚奕扬的肩膀，示意他接过去。“怎么愣住了？”见楚奕扬接过毛巾，程亦钦便问。
“因为我在看镜中的你。”楚奕扬将毛巾浸湿又挤干，擦过脸后这才说道。
被楚奕扬这么一说，程亦钦也望向镜中的自己仔细盯了一会儿。
镜中的他一脸的疑惑与认真，软趴趴的刘海覆在额上，将眉毛也给隐隐遮盖了去。他的眼睛很大，眼瞳黑如黑曜石一般，鼻梁高挺薄薄的双唇微抿。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地方是出众的，相比起楚奕扬的颜值来说，还是差了几分。
“镜中的我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程亦钦的疑惑更深，便直接问道。
“对，我也在想镜中的你到底有什么好看，所以我就一直盯着镜子想要找到这个答案。”
程亦钦还真以为楚奕扬会好好回答这个问题，哪料那人一开口，他就更懵了，“……所以你找到答案了吗？”
楚奕扬笑了，将毛巾挂回到挂杆上后转过身去面对着程亦钦，一张脸上写满了认真，“没找到，但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程亦钦感受到了楚奕扬的认真，那么他也随他一同认真了起来。
“我发现，镜中的一切都只是虚影，没有什么比得过我身边这个真实的程亦钦要来得更好看，也没有什么比得过你更重要，所以我当下真正该做的，就是好好珍惜你。”
楚奕扬这氰化来得突如其来，但程亦钦必须得承认，自己被他这句话深深打动。
不知是被这室内还没来得及散光的热气闷红了脸颊，还是他真的害羞了，程亦钦的脸上又逐渐开始浮现起了两抹淡淡的红晕。
反正程亦钦自己是不会承认自己害羞了的，而楚奕扬则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不说出来而已。
毕竟，他的小傻瓜就是这么个动不动就要脸红的人。楚奕扬愿意相信，即使对着他说上一千一万句情话，这个人还是会克制不住而脸红。
“程亦钦。”
“嗯？”某人红着脸颊应了一声。
“我爱你。”
楚奕扬的声音不响也不轻，但这三个字却如一记重击，沉沉击在程亦钦心上，让他心中一阵酥酥.麻麻，一下子软了下来。
楚奕扬很少对他说这三个字，但每次他一开口，程亦钦就受不住了。
“我也爱你。”程亦钦微微垂下脑袋应了一声，声音极轻仿若耳语。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楚奕扬微倾脑袋，稍稍贴近了程亦钦，等着他重新抬起头来再说一遍。
这个“微倾脑袋”的动作和那声尾音上挑的“嗯”就像楚奕扬的招牌一样，再加上他有时的轻扬唇角，哪一样都可以让程亦钦心怦怦直跳。
“我说，我也喜欢你。”程亦钦猛一抬起头来，调大了声音说道。
也就是这一下，楚奕扬的唇在那一瞬间吻了上来，带着一阵薄荷味的清香。
明明是里那么熟悉的套路，程亦钦还是愿意陷在这套路里不出来。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其实自己这也是在的世界中。
那股薄荷清香像是在指引着程亦钦前进的方向，等到楚奕扬将微微湿润的舌头探进他的口腔时，他也迎合了上去，吻得热情而炽烈。
室内的雾气依旧未曾消散，即便开了排风，换气也需要一点时间。
程亦钦和楚奕扬忘情地吻着，也不知道吻了多久，程亦钦终于微喘着轻轻推开了楚奕扬。
两个人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但不同的是，楚奕扬只于唇角扬起了一抹浅淡弧度，而程亦钦则是直接笑出了声来，两排贝齿齐整好看。
稍不注意，小星星就从自己的摇篮床里爬了出来，程亦钦一出卫生间的门，看到的就是他只穿了一双袜子在地上踩来踩去的场景。
“小星星你干嘛呢！”不及思考，他赶紧冲了过去，一把将小星星抱起，带他重新回到四面都有隔板的摇篮床上，还不忘再说他两句，“你呀你，现在是皮了啊，你再这样爸爸就不让你睡在这里了，自己一个人回自己的小房间睡吧。”
他这温柔的一顿“教训”，却成功逗笑了小星星。
他嘻嘻笑着，还顺带将手往嘴里塞，好在程亦钦及时制止了他，“不可以哦，有细菌的知道吗，细菌吃到肚肚里可是要生病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楚奕扬也慢慢走了过来，原本并不想说些什么，却在听到程亦钦所说的那句“肚肚”时不由笑出了声来。
虽然这声笑极轻也极短，但当时楚奕扬就站在程亦钦神后，后者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那是什么声音。
“楚奕扬，你笑什么？”程亦钦转过头去，朝楚奕扬眨了眨眼，却是一副逼问的语气。
“笑小星星可爱。”楚奕扬不假思索地回道。
但程亦钦还处于将信将疑的状态中，“真的吗？”
“怎么，难道我们的孩子不可爱吗？他的可爱不是随你吗？”楚奕扬说完，径自往床边走去，撩开被子上了床。
程亦钦见他上了床，打开手机自己不知道玩起了什么，只留下自己一人来安抚小星星，也没生气，依然颇有耐心地哄着孩子睡觉。
小星星看上去也有些困了，一连打了两个哈欠，眼皮子也有些沉重了，程亦钦便让他躺了下来，轻拍着他的肩膀给他唱摇篮曲。
程亦钦不仅弹得一手好琴，歌唱得更是好听。但楚奕扬除了听过他唱《生日歌》以及《摇篮曲》之外，便再也没听过他唱其他歌曲。
其实他还挺期待着程亦钦有时能哼哼其他曲子，但程亦钦好像并没有这个想法，于是平常想听他唱歌的机会，约等于零。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一首摇篮曲还不至于让小星星就此睡着，于是程亦钦便又再重复了一遍，随着小星星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声音也而愈发轻微。
“睡吧睡吧……”
小星星已经睡着了，程亦钦也放轻了自己轻拍着他肩膀的手，直至约莫五分钟之后，他才终于放开了手，轻声离开回到楚奕扬的身边。
“在聊工作吗？”程亦钦并不探过头去，只是轻声问了一句。
“没有，没聊工作。”
耳边传来楚奕扬淡淡的声音，程亦钦有些纳闷，既然他不再谈工作，那他会逛些什么看些什么，新闻吗？
“嗯？”
“在玩游戏。”楚奕扬说道，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语气。
玩游戏？！听闻此话，程亦钦有些诧异，终于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楚奕扬的手机屏幕。
起初他也只是诧异，当他看清楚奕扬在玩些什么之后，程亦钦直接爆笑出声，但他又当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将自己接下来的笑声全数吞进了肚中。
坐直身体看了一眼小星星的方向，好在他依然安稳地睡着，并没有被程亦钦刚才发出那声莽撞的笑声所吵醒。
“楚奕扬，你说好的幼稚呢，怎么你自己也玩上了？”谁能想到，楚奕扬竟然玩起了被他称之为“幼稚”的消消乐？
“它幼稚是一回事，我玩又是另一回事。”
这话说得……程亦钦尽力忍着笑意，学着楚奕扬的语气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一件事，神色复杂地打量了正在认真玩游戏的楚奕扬一眼，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要玩这个游戏呢？真的只是随便玩玩？”
楚奕扬轻微微颔首，“真的只是随便玩玩，不过……你也可以尽快玩起来，免得我日后超过了你，然后你对着我哭唧唧。”
哭唧唧？不可能的，这是永远也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程亦钦心想。
虽说楚奕扬所说的是不存在的，但程亦钦却相信，自己已经看穿了楚奕扬的真实想法。
这个时常口是心非的人，一边说着他只是随便玩玩，一边又让自己尽快玩起来，说什么他会超过自己这种话。
试问，一个只是随便玩玩的新人玩家，又如何超过一个已经玩了一千多关的老玩家？
楚奕扬，其实你是因为我当时说的那句话所以才玩的吧？
但是……思及此，程亦钦又转过头去，认真凝视着楚奕扬弧度优美的侧脸，唇角不自觉扬了扬，连眼尾都带了笑意，双眼明亮如同繁星落入其中。
其实大多时候，程亦钦真的很喜欢楚奕扬的口是心非，因为那也正是他关心自己的证明。
“程亦钦，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该睡觉了知道吗？”
程亦钦的视线有些炙热，楚奕扬一开始就发现了，只是他安静玩游戏并没有多说，但现在他已经通关了五局游戏了，程亦钦的目光却还是不愿移开，他觉得自己不得不提醒程亦钦一句了。
“你好看，我就是想看着你。”
这话楚奕扬听着有将信将疑，程亦钦是个从来不会说他好看的人，这会儿这么说，难免不让楚奕扬生疑，他看的到底是自己呢，还是只是单纯在看手机屏幕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程亦钦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保证，但声音紧接着又软了下去，抓着楚奕扬的胳膊问他，“所以，我就先不睡吧，再看你玩一会儿呗。”
早睡从来不是强制规定，只是楚奕扬希望他不要熬夜，早睡早起再加上运动才能有个好身体。程亦钦这一点素来做得很好。
“好，看累了就靠我肩膀上吧。”现在那人又在撒娇而不自知了，楚奕扬自然会答应下来。
程亦钦抿唇给楚奕扬卖了个萌，笑容干净却又夺目，“那是必须的。”
夜又深了，程亦钦和楚奕扬沉沉睡去。
今天这一趟出行他们也都累了，闭上眼睛后没多久便睡着了。
一夜无梦。
次日程亦钦醒来，伸个懒腰又是美好的一天。最让他感到幸福的是，睁开眼后楚奕扬仍在自己身边，和自己同睡一张床，同盖一条被子。
最主要的，是他还没醒来。
程亦钦暗喜，放慢动作小心翼翼地起身，以手肘来支撑着上半身的重量，一侧指背抵着下巴，偷偷凝视着仍在熟睡的楚奕扬。
他能看到楚奕扬睡颜的次数不多，这次是个绝好的机会，自然不可以放过。
“你知道吗楚奕扬，你睡着的样子真的很好看，也很温柔。”认真端详了他许久，程亦钦终于还是没忍住启唇，轻轻吐出了这几十个字来。
“我平常不温柔吗？”
眼前的人突然睁开眼睛，来了这么一句，吓得程亦钦眉心一跳，有些慌张，“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刚才，醒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你在跟我说话，我就回了一句。”
楚奕扬蓦地伸手，在程亦钦脸颊上轻捏了一下，力道很小，不至于弄疼他，只稍稍捏起他脸上的一小块肉，又问，“怎么，我醒来你这么讶异吗？”
“没啊，正好我也想叫你起床，你再不起床都快成懒猪了。”程亦钦瞥了眼床头柜上的小钟，却发现小现在才八点都没有到。
楚奕扬也看到了时间，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撑着床垫坐起了身来，“好啊，那为了不当你口中的懒猪，我现在要起床了。”
楚奕扬起床，程亦钦也不多睡，跟着他一起走进了卫生间中。
楚奕扬正站在马桶前如厕，程亦钦早已习惯了这个样子，拿了牙刷挤上牙膏开始刷起牙来。等到楚奕扬上好了厕所过来洗手，程亦钦便腾出些位置，让他也有地儿洗漱。
于叔起得很早，一准备好就出门去小区里逛逛，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等到回来后他帮着收了个“生鲜超市”的快递，拆开包装后将菜啊鱼啊都都放进了冰箱。
等到程亦钦和楚奕扬下来的时候，他却还没做好早餐。
毕竟是周末，他原本以为少爷和少夫人会睡得久一些，哪知他们竟起得这么早。
问过小少爷的情况后，于叔去厨房给他们准备早饭，把米淘了之后又从厨房里探出身子来，“少爷少夫人，你们要不要出去兜一圈？今天天气特别好，空气也很清新。”
“好，那我们出去兜一圈。”听于叔所说，显然他早已出去兜过一圈，程亦钦应过一声后望向他身边的楚奕扬，伸了手出去，“走吗？”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主动伸手去牵楚奕扬，而楚奕扬也欣然接受，没有一丝犹豫直接牵住了他的手。
绿道上，隐隐可见两个手牵着手的人影正往这边走来。
微风轻抚，柳条垂坠，湖中有小鱼灵活遨游，湖面上泛开小小涟漪。
程亦钦和楚奕扬慢慢悠悠走在绿道上，一路呼吸着新鲜空气有说有笑，倒也像是成为了美妙景色中的一员。
他们还是第一次早上一起出来散步，通常他们都只是在吃过饭后的傍晚出来随便走一走消化消化食物，而秋冬季节因为夜晚来得太快，他们基本不会出来。
往前走，他们路过了一个小广场，有爷爷奶奶穿着统一的着装在打着太极。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他们看到有人在亭子里下象棋，旁边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围观。
别墅区内树木都开了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们两个人差不多兜完了一圈，想着于叔早饭应该也做好了，便又绕到另外一侧往回走。
进门的时候，程亦钦看到小星星坐在自己独属的安全高凳上，正在由于叔给他喂着营养面疙瘩。
“少爷少夫人，你们回来了，快准备一下吃早饭吧。”于叔放下小星星的小碗，走进厨房去帮他们将早饭盛起来。
小星星一见到自己的老爸和爸爸也兴奋了起来，高兴地鼓着掌。
“小星星真的好喜欢拍手啊。”换鞋的时候，程亦钦对身后的楚奕扬说道。
“可能这就是他欢迎我们回来的方式吧。”楚奕扬笑道。
换好鞋后，程亦钦和楚奕扬前后脚进厨房洗手。这个时候于叔已将他们的营养粥端了出来，就放在桌子上，随后他继续给小星星喂食。
吃饭时，程亦钦和于叔聊起了在外头的所见所闻，楚奕扬倒是在一旁安静喝着粥吃着小麦面包，并没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少夫人，你和少爷看到外面有人在下象棋了吗？”于叔忽然问道。
“看到了，怎么了吗？”程亦钦不解。
“我之前带着小少爷去散步时，小少爷似乎还挺喜欢看的，一到那个亭子附近，就伸出手臂要我带他过去。”
“噢。”程亦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以一直期待的眼神望向了安静吃饭的楚奕扬，“楚奕扬你看，你儿子遗传了你爱象棋这一点，以后可以让他陪你下下象棋了。”
“那你呢？”将最后一口粥咽下，楚奕扬问。
“我嘛！”程亦钦花了三秒的时间来思考，“我就在旁边围观嘛！”
“围观可以，但你先把粥吃完吧，都快凉了。”楚奕扬稍抬下巴示意程亦钦去看自己面前的粥，自己吃完了，而他碗里却还有一大半没有消灭。
虽然楚奕扬将自己那份早餐吃完了，但他并不急着把空碗带回到厨房中，而是静静看着程亦钦喝粥，唇角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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