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代价! 捉虫
第四十三章代价捉虫
皎月少不得中午留了饭，柳枝畅快地大吃了一顿，满足地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回去午休了。
皎月抬脚去外书房找她爹，路过一处院子，忽而想起了什么，脚下一转，竟去了厨房。
厨房里，赵家的正翘着腿儿，坐在一张小桌旁，几个厨子殷勤地劝着菜，桌面上倒是鸡鸭鱼肉齐全，要是再来一盅小酒就更美了。
皎月站在门口，看着里头的情形就是这么想的。
“呀”里头气氛正热烈，也不知是谁一扭头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人，惊得筷子都掉了。
赵家的和几个厨子更是你看我，我看他，目光闪烁，呆立在桌旁，一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被当场抓包儿这种事，一般是看别人热闹的时候好，轮到自己就太倒霉了。。。
皎月往里扫了一眼，也不搭理这些战战兢兢丢下筷子的人，径直走到关活鸡活鸭的笼子跟前，忍着熏天的臭气，很快就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就是这只了，带走吧”皎月白了赵家的一眼，也不言语，直接出了门往前头去了。赵家的讪讪地跟了出来，眼瞧着大姑娘是去了前院，心知今天是逃不脱了，只好在衣襟上擦了下手，懊丧地抹了抹嘴上的油，趋步跟在后头。
皎月亲手提了笼子进了书房的门，见到皎琮，就笑逐颜开地举了举笼子道：“爹爹，回礼有了”
“哦这是什么”皎琮可不是正跟曹管事的商量回礼么只是皎家现在和京城两个国公府上，默认以小孩子友谊来往，人家送来一对小猎狗，他们的回礼倒是难了。
皎月提着笼子走近，一股怪味也蔓延在书房里，皎琮挥了挥手，嫌弃道：“嗯什么味儿”
“嘻嘻，当然是鸡屎鸭屎的味儿了”皎月坏笑着把笼子往她爹跟前送，皎琮连忙往后跳了两下。
曹管事抿着嘴儿笑，心里感叹，也就大姑娘能让老爷一展笑颜了。
“拿只什么来凑数”皎琮对自己女儿的底限一点儿没底，这小丫头连癞蛤蟆都想送，要不是这时节难寻，指不定郝管事还真得带一只回去了。
“爹，您可看仔细了，这可是小苍鹰呢”皎月轻轻晃了晃鸡笼，惹得里头的小鸟很不高兴地叽、叽地叫了几声。
“曹管事，回礼就用这个，小苍鹰一只”
曹管事恨不能捂着鼻子躲开，却只得屏气凑过去细看，“还真像”
皎月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像啊，明明就是好么。
皎琮也看出来了，虽然这鸟一身鸡屎味儿，可确确实实是只小苍鹰，“那来的”
皎月把笼子往地上一放，嘿嘿笑道：“前些时候不是逮了几只山鸡、小鸟么我瞧着有一只幼鸟倒像什么鹰来着，就让养在厨房了。刚想起来去看了一眼，长了这个把月了，可不正是小苍鹰么正好做回礼。只可惜，没有小白鸮好看”
本来她是想送一对儿白鸮做回礼的，可惜的是她爹不让，说白鸮再可爱也是猫头鹰，城里的人家不喜欢这种鸟。
皎月觉得京城里的人真不识货。白鸮可是有真本事的，人家捉地鼠、捉兔子、山鸡都不含糊，又不是靠声音好听取宠的，凭啥排斥人家啊。
回礼送只苍鹰倒是很不错。皎琮赶紧喊了青书来去把这只鸟给打理好，再交代曹管事换只像样的链子和笼子来。送礼么，包装很重要。
趁着青书他们去给小苍鹰洗澡晒太阳，青墨赶紧打开门窗吹吹风，明溪伺候皎月净了手，皎月才在书房的矮榻上坐了，叫了赵家的进来。
赵家的死的心都有了，管厨房的哪个不是好吃好喝问题是大家都偷偷摸摸的，偏她给姑娘逮个正着因没想到正经主子会来厨房这地界，别的人来她们也不在乎，所以外头也没人望风，怎么就这么寸给赶上了呢
“先说这只鸟的事”皎月踢掉粘了几根鸡毛的鞋子，落英赶紧提了出去，这鞋得好好洗涮一番了。
赵家的忐忑地回话：“当日姑娘只说养着，咱们就搁鸡笼子里了。谁知那些鸡啊、鸭的都怕它，放一处就闹腾，奴婢就把它。。。把它搁鸡笼子里，撇一边儿养着了。”
赵家的边说边觑了皎月一眼，见大姑娘一脸都是看不懂的淡然，只好继续道：“这鸟吃的多，长得也快，还净吃荤，好在咱们厨房每天杀鸡宰鸭的，倒是不缺肠肚，都给这小东西吃了。”
“嗯，”皎月心话，多少还有点儿功劳，便应了一声，又道：“那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老奴该死”赵家的心知这事到了老爷跟前更加无法开脱，与其抵赖还不如老实认错，好歹留份体面。
她先是脆生生给了自己两巴掌，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昏了头了，对不住老爷和姑娘的信任。。。”求饶的话她不敢说，她也没那么大的脸。
皎琮不知情，便坐着慢慢饮茶，并不出声。
皎月哼了哼，道：“依我看，皎家待下人是太过和气了，和气过头了就变相成了纵容，纵容的结果就是走上不归之路。我说的对不对啊”
赵家的几颗冷汗滴了下来，她不敢说对，也不敢说不对，只能连声认错。
皎月也现在没心思查抄她，但也不能不发落，便道：“好歹你没把小鹰给下酒，算你一份功劳。明溪带她去见袁姑姑，就说我的意思，今日厨房的人俱罚半年月钱，先停了赵家的差事，去值夜房干三个月，以观后效。值夜清闲啊，吃着宵夜、喝着小酒别提多自在了。”
赵家的听说是一只鸟救了自己，赶紧谢恩不迭。
皎月挥挥手，赵家的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明溪走了，皎琮这才问起经过。
皎月扁着嘴儿道：“我也听说过，这些厨子管事背地里有一套，可别被我撞上啊既撞上了就没有不惩处的，不然还不乱套了”
换作以前，皎琮说不定还会说：“水至清则无鱼，不过是些小毛病”之类的话，可经历过佃户闹事，他再不是那个温和无害的皎琮了，该处置的处置，再没什么好犹豫的。
皎月又顺便跟她爹唠叨了一回春芽和柳枝的事，最后轻蹙了眉头，道：“柳枝借住在薛家，犯不着去说人家不好。可薛大娘要是这么做就过了。”
皎琮道：“不论是在院子里伺候的，还是在外头过日子的下人，都是皎家的仆从。你是皎家的姑娘，你想做什么就放开了手脚去做，不必瞻前顾后的。”
皎月点点头，既然爹爹这么说了，她也不用为个下人太费心思虑，不值得。
傍晚时分，郝管事被领到皎琮的书房。
被洗刷清爽的小苍鹰戴着脚链，趾高气昂地站在一只铁架子上，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跟着人转来转去，谁见了都得叫声好，确实是苍鹰的格调
“哟好俊的鸟”郝管事一见到这只堪称神俊的小苍鹰就给它迷住了，“这是”
“是苍鹰，不过还小着呢。”皎琮乐呵呵地客气一番，“乡野之地，也没甚好东西给几位小公子的，这只就送给小公子们赏玩罢。”
郝管事不免打听其来历，皎琮笑道：“月余前，小女在山上发现的，拿回来养了些日子，才确认是只苍鹰。”
郝管事万分欣喜，苍鹰不算太罕见，只是大了还得花功夫去打熬，没个一两年驯不出来，像这般幼小的倒是难得。又连忙请教先前是何人照顾，最好教教他们，不然这一路怕小鹰累脱型了。
皎琮笑道：“倒让它在鸡窝里白混了些日子。”
“噗嗤”郝管事实在忍不住笑喷了出来，“这可怎么说的多俊的鹰啊，怎的就落到了草鸡窝里了”
皎琮少不得半真半假地把赵家的话又转述给郝管事，带郝管事摇头不信，却笑着谢过，又强烈要求今晚就要跟小苍鹰培养感情，皎琮便让青书送了一人一鸟去客院，顺便指点一下。
第二天一早，郝管事便小心地提了鸟笼子出来，亲自安置到马车上，又跟前来送行的皎月姐弟告别。
皎月忍不住道：“告诉那几个臭小子，我这小苍鹰可不是一般的鸟，不能喂猪肉羊肉的，要捉活鸟给它吃，等它大了就放它自己去寻食去。
还有，不要乱给它洗澡，把毛洗掉油脂了就活不成了”
郝管事连声应下，“小的记牢了，请大姑娘放心。”
“不许欺负它”皎澈抱着自己的黑将军也来送行，又道：“我会照顾好黑将军的。”他也没欺负人家送来的礼物。
送走京城来的一行人，皎家暂时又回复了平静。
皎琮也再次行踪不定起来。皎月虽不知道她爹具体在忙什么，但可以肯定是和处置佃户秋收闹事有关。毕竟这次事情太大，涉及的面太广，不仅仅是伤了她一个，而是叫板整个皎家。处置不力，皎家很可能就成了别人嘲笑的话柄了。
皎月也私下问过曹管事，官府已经查明，那些佃户早在闹事前就得了足够的粮食和现钱，一旦出现最坏的结果，就是皎家自己收粮，他们照常缴粮租的情况，他们依然有足够的钱粮应付皎家。
事实上也却是如此，皎琮按照违约把这些人告到衙门，这些人各个都能拿出钱粮来补交粮租和罚银。虽然往后不能再租皎家的田地，可他们早找好了下家。。。
“这背后之人筹谋多时，该想到的都想到了。唯独一样变数，就是大姑娘你了”曹管事无奈地摇摇头，对方虽违约在前，可赔偿再后，若是没有皎月重伤，皎琮这次真的也是拿这些人没法子。
这些人原本扰乱秋粮纳税要被判打了四十板子，结果当场就有家人送了银子来赎。官府里允许拿银钱赎一半的规定，这些人不过被打了二十下，又交了赎银，各自抬回家去了。
连县官老爷都直叹气，很显然，对方就是明晃晃地拿钱开路，有人赔给起银子自然就有人乐意跟着了。
背后的人也不是没查，相反，查到好几家来。然而，每家细查起来，结果都是对方恰好有闲田寻佃，佃户们贪图高利想换田，就是这回事，算不得什么大错。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所有人对这个结果都是既气愤又无奈，唯独皎琮依然毫无动静。
冬至日，是皎家每年的最后一个先祖祠祭祖之日。
皎月等几个孩童照旧作为侍童参加了祭祖仪式。一切都如常进行着，守护人献祭时，皎琮突然对诸多参加祭祖的皎氏族人道：“先祖有云凡我等皎氏族人，不得依仗仙殊为祸凡尘，也说过皎氏尊严不容践踏”
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皎家的先祖祠守护人之所以位比族长还略高一层，是因为先祖曾经赋予他们特殊的法器，必要的时候可以请动先祖的神灵显身。
皎琮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就跪在先祖的牌位前，反复地吟诵起了一大段古老而繁复的法诀，随之而来的则是漫天的风云变幻
随着法诀的声音不绝于耳，碧蓝的天空中白云丝丝缕缕蔓延开来，七彩的霞光也渐渐铺满了天空，把云丝染得比霓虹还要绚烂。
就在人们惊恐于天降异像，必有大灾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一声仙音轻斥：“尔等凡人，享吾庇佑，却包藏祸心，欺我后裔良善尔等罪行当天诛地灭”
仙音一落，就见紫金色的闪电如灵蛇一般从七彩的霞光中蜿蜒来袭。它闪耀着致命的光芒，一道道地打下来。被闪电击中者，几乎瞬息就从一个火球化为一撮灰烬，继而被风轻轻一吹，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前后不过半刻钟，天空再次云开雾散，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只有皎月和皎澈扑向皎琮，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喊：“爹爹爹爹啊”
皎琮晃了晃，缓缓转过身来，他一头青丝已经成了白发，俊朗的容颜也老了不止十年
皎琮含着笑，轻声道：“别怕，爹爹说过要给你报仇的，不会让你白白遭难；也说过，皎家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既然敢做，就要承付得起代价”
“我不要报仇，我只要爹爹”皎月扑过来抱出爹爹嚎啕起来，“我只要爹爹什么都没关系”
“傻孩子有爹爹在，怎么会没关系呢”
皎月一辈子都记着这句话，是啊，她还有爹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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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少不得中午留了饭，柳枝畅快地大吃了一顿，满足地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回去午休了。
皎月抬脚去外书房找她爹，路过一处院子，忽而想起了什么，脚下一转，竟去了厨房。
厨房里，赵家的正翘着腿儿，坐在一张小桌旁，几个厨子殷勤地劝着菜，桌面上倒是鸡鸭鱼肉齐全，要是再来一盅小酒就更美了。
皎月站在门口，看着里头的情形就是这么想的。
“呀”里头气氛正热烈，也不知是谁一扭头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人，惊得筷子都掉了。
赵家的和几个厨子更是你看我，我看他，目光闪烁，呆立在桌旁，一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被当场抓包儿这种事，一般是看别人热闹的时候好，轮到自己就太倒霉了。。。
皎月往里扫了一眼，也不搭理这些战战兢兢丢下筷子的人，径直走到关活鸡活鸭的笼子跟前，忍着熏天的臭气，很快就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就是这只了，带走吧”皎月白了赵家的一眼，也不言语，直接出了门往前头去了。赵家的讪讪地跟了出来，眼瞧着大姑娘是去了前院，心知今天是逃不脱了，只好在衣襟上擦了下手，懊丧地抹了抹嘴上的油，趋步跟在后头。
皎月亲手提了笼子进了书房的门，见到皎琮，就笑逐颜开地举了举笼子道：“爹爹，回礼有了”
“哦这是什么”皎琮可不是正跟曹管事的商量回礼么只是皎家现在和京城两个国公府上，默认以小孩子友谊来往，人家送来一对小猎狗，他们的回礼倒是难了。
皎月提着笼子走近，一股怪味也蔓延在书房里，皎琮挥了挥手，嫌弃道：“嗯什么味儿”
“嘻嘻，当然是鸡屎鸭屎的味儿了”皎月坏笑着把笼子往她爹跟前送，皎琮连忙往后跳了两下。
曹管事抿着嘴儿笑，心里感叹，也就大姑娘能让老爷一展笑颜了。
“拿只什么来凑数”皎琮对自己女儿的底限一点儿没底，这小丫头连癞蛤蟆都想送，要不是这时节难寻，指不定郝管事还真得带一只回去了。
“爹，您可看仔细了，这可是小苍鹰呢”皎月轻轻晃了晃鸡笼，惹得里头的小鸟很不高兴地叽、叽地叫了几声。
“曹管事，回礼就用这个，小苍鹰一只”
曹管事恨不能捂着鼻子躲开，却只得屏气凑过去细看，“还真像”
皎月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像啊，明明就是好么。
皎琮也看出来了，虽然这鸟一身鸡屎味儿，可确确实实是只小苍鹰，“那来的”
皎月把笼子往地上一放，嘿嘿笑道：“前些时候不是逮了几只山鸡、小鸟么我瞧着有一只幼鸟倒像什么鹰来着，就让养在厨房了。刚想起来去看了一眼，长了这个把月了，可不正是小苍鹰么正好做回礼。只可惜，没有小白鸮好看”
本来她是想送一对儿白鸮做回礼的，可惜的是她爹不让，说白鸮再可爱也是猫头鹰，城里的人家不喜欢这种鸟。
皎月觉得京城里的人真不识货。白鸮可是有真本事的，人家捉地鼠、捉兔子、山鸡都不含糊，又不是靠声音好听取宠的，凭啥排斥人家啊。
回礼送只苍鹰倒是很不错。皎琮赶紧喊了青书来去把这只鸟给打理好，再交代曹管事换只像样的链子和笼子来。送礼么，包装很重要。
趁着青书他们去给小苍鹰洗澡晒太阳，青墨赶紧打开门窗吹吹风，明溪伺候皎月净了手，皎月才在书房的矮榻上坐了，叫了赵家的进来。
赵家的死的心都有了，管厨房的哪个不是好吃好喝问题是大家都偷偷摸摸的，偏她给姑娘逮个正着因没想到正经主子会来厨房这地界，别的人来她们也不在乎，所以外头也没人望风，怎么就这么寸给赶上了呢
“先说这只鸟的事”皎月踢掉粘了几根鸡毛的鞋子，落英赶紧提了出去，这鞋得好好洗涮一番了。
赵家的忐忑地回话：“当日姑娘只说养着，咱们就搁鸡笼子里了。谁知那些鸡啊、鸭的都怕它，放一处就闹腾，奴婢就把它。。。把它搁鸡笼子里，撇一边儿养着了。”
赵家的边说边觑了皎月一眼，见大姑娘一脸都是看不懂的淡然，只好继续道：“这鸟吃的多，长得也快，还净吃荤，好在咱们厨房每天杀鸡宰鸭的，倒是不缺肠肚，都给这小东西吃了。”
“嗯，”皎月心话，多少还有点儿功劳，便应了一声，又道：“那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老奴该死”赵家的心知这事到了老爷跟前更加无法开脱，与其抵赖还不如老实认错，好歹留份体面。
她先是脆生生给了自己两巴掌，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昏了头了，对不住老爷和姑娘的信任。。。”求饶的话她不敢说，她也没那么大的脸。
皎琮不知情，便坐着慢慢饮茶，并不出声。
皎月哼了哼，道：“依我看，皎家待下人是太过和气了，和气过头了就变相成了纵容，纵容的结果就是走上不归之路。我说的对不对啊”
赵家的几颗冷汗滴了下来，她不敢说对，也不敢说不对，只能连声认错。
皎月也现在没心思查抄她，但也不能不发落，便道：“好歹你没把小鹰给下酒，算你一份功劳。明溪带她去见袁姑姑，就说我的意思，今日厨房的人俱罚半年月钱，先停了赵家的差事，去值夜房干三个月，以观后效。值夜清闲啊，吃着宵夜、喝着小酒别提多自在了。”
赵家的听说是一只鸟救了自己，赶紧谢恩不迭。
皎月挥挥手，赵家的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明溪走了，皎琮这才问起经过。
皎月扁着嘴儿道：“我也听说过，这些厨子管事背地里有一套，可别被我撞上啊既撞上了就没有不惩处的，不然还不乱套了”
换作以前，皎琮说不定还会说：“水至清则无鱼，不过是些小毛病”之类的话，可经历过佃户闹事，他再不是那个温和无害的皎琮了，该处置的处置，再没什么好犹豫的。
皎月又顺便跟她爹唠叨了一回春芽和柳枝的事，最后轻蹙了眉头，道：“柳枝借住在薛家，犯不着去说人家不好。可薛大娘要是这么做就过了。”
皎琮道：“不论是在院子里伺候的，还是在外头过日子的下人，都是皎家的仆从。你是皎家的姑娘，你想做什么就放开了手脚去做，不必瞻前顾后的。”
皎月点点头，既然爹爹这么说了，她也不用为个下人太费心思虑，不值得。
傍晚时分，郝管事被领到皎琮的书房。
被洗刷清爽的小苍鹰戴着脚链，趾高气昂地站在一只铁架子上，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跟着人转来转去，谁见了都得叫声好，确实是苍鹰的格调
“哟好俊的鸟”郝管事一见到这只堪称神俊的小苍鹰就给它迷住了，“这是”
“是苍鹰，不过还小着呢。”皎琮乐呵呵地客气一番，“乡野之地，也没甚好东西给几位小公子的，这只就送给小公子们赏玩罢。”
郝管事不免打听其来历，皎琮笑道：“月余前，小女在山上发现的，拿回来养了些日子，才确认是只苍鹰。”
郝管事万分欣喜，苍鹰不算太罕见，只是大了还得花功夫去打熬，没个一两年驯不出来，像这般幼小的倒是难得。又连忙请教先前是何人照顾，最好教教他们，不然这一路怕小鹰累脱型了。
皎琮笑道：“倒让它在鸡窝里白混了些日子。”
“噗嗤”郝管事实在忍不住笑喷了出来，“这可怎么说的多俊的鹰啊，怎的就落到了草鸡窝里了”
皎琮少不得半真半假地把赵家的话又转述给郝管事，带郝管事摇头不信，却笑着谢过，又强烈要求今晚就要跟小苍鹰培养感情，皎琮便让青书送了一人一鸟去客院，顺便指点一下。
第二天一早，郝管事便小心地提了鸟笼子出来，亲自安置到马车上，又跟前来送行的皎月姐弟告别。
皎月忍不住道：“告诉那几个臭小子，我这小苍鹰可不是一般的鸟，不能喂猪肉羊肉的，要捉活鸟给它吃，等它大了就放它自己去寻食去。
还有，不要乱给它洗澡，把毛洗掉油脂了就活不成了”
郝管事连声应下，“小的记牢了，请大姑娘放心。”
“不许欺负它”皎澈抱着自己的黑将军也来送行，又道：“我会照顾好黑将军的。”他也没欺负人家送来的礼物。
送走京城来的一行人，皎家暂时又回复了平静。
皎琮也再次行踪不定起来。皎月虽不知道她爹具体在忙什么，但可以肯定是和处置佃户秋收闹事有关。毕竟这次事情太大，涉及的面太广，不仅仅是伤了她一个，而是叫板整个皎家。处置不力，皎家很可能就成了别人嘲笑的话柄了。
皎月也私下问过曹管事，官府已经查明，那些佃户早在闹事前就得了足够的粮食和现钱，一旦出现最坏的结果，就是皎家自己收粮，他们照常缴粮租的情况，他们依然有足够的钱粮应付皎家。
事实上也却是如此，皎琮按照违约把这些人告到衙门，这些人各个都能拿出钱粮来补交粮租和罚银。虽然往后不能再租皎家的田地，可他们早找好了下家。。。
“这背后之人筹谋多时，该想到的都想到了。唯独一样变数，就是大姑娘你了”曹管事无奈地摇摇头，对方虽违约在前，可赔偿再后，若是没有皎月重伤，皎琮这次真的也是拿这些人没法子。
这些人原本扰乱秋粮纳税要被判打了四十板子，结果当场就有家人送了银子来赎。官府里允许拿银钱赎一半的规定，这些人不过被打了二十下，又交了赎银，各自抬回家去了。
连县官老爷都直叹气，很显然，对方就是明晃晃地拿钱开路，有人赔给起银子自然就有人乐意跟着了。
背后的人也不是没查，相反，查到好几家来。然而，每家细查起来，结果都是对方恰好有闲田寻佃，佃户们贪图高利想换田，就是这回事，算不得什么大错。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所有人对这个结果都是既气愤又无奈，唯独皎琮依然毫无动静。
冬至日，是皎家每年的最后一个先祖祠祭祖之日。
皎月等几个孩童照旧作为侍童参加了祭祖仪式。一切都如常进行着，守护人献祭时，皎琮突然对诸多参加祭祖的皎氏族人道：“先祖有云凡我等皎氏族人，不得依仗仙殊为祸凡尘，也说过皎氏尊严不容践踏”
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皎家的先祖祠守护人之所以位比族长还略高一层，是因为先祖曾经赋予他们特殊的法器，必要的时候可以请动先祖的神灵显身。
皎琮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就跪在先祖的牌位前，反复地吟诵起了一大段古老而繁复的法诀，随之而来的则是漫天的风云变幻
随着法诀的声音不绝于耳，碧蓝的天空中白云丝丝缕缕蔓延开来，七彩的霞光也渐渐铺满了天空，把云丝染得比霓虹还要绚烂。
就在人们惊恐于天降异像，必有大灾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一声仙音轻斥：“尔等凡人，享吾庇佑，却包藏祸心，欺我后裔良善尔等罪行当天诛地灭”
仙音一落，就见紫金色的闪电如灵蛇一般从七彩的霞光中蜿蜒来袭。它闪耀着致命的光芒，一道道地打下来。被闪电击中者，几乎瞬息就从一个火球化为一撮灰烬，继而被风轻轻一吹，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前后不过半刻钟，天空再次云开雾散，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只有皎月和皎澈扑向皎琮，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喊：“爹爹爹爹啊”
皎琮晃了晃，缓缓转过身来，他一头青丝已经成了白发，俊朗的容颜也老了不止十年
皎琮含着笑，轻声道：“别怕，爹爹说过要给你报仇的，不会让你白白遭难；也说过，皎家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既然敢做，就要承付得起代价”
“我不要报仇，我只要爹爹”皎月扑过来抱出爹爹嚎啕起来，“我只要爹爹什么都没关系”
“傻孩子有爹爹在，怎么会没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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