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丝希望_反派的掌心宠(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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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一丝希望

  这几天薛执一直在忙一件事——

  替陆夕眠遍寻天下名医。

  她的耳朵已经伤了有一年之久,眼瞅着又到了六月盛夏,这几日陆夕眠每夜都在做噩梦。

  这件事说来蹊跷得很,这一年间,陆夕眠都极少会梦到那日金宁宫受伤的事,她不做梦,便也不会主动想起。

  没心没肺地过日子,过了将近一年,一直相安无事。可自从进了六月,状况便开始不好。

  先是右耳又开始疼,偶尔左耳也会受牵连被影响,两只耳朵都难受的时候,她的头也疼,严重时头晕到不住地干呕,甚至无法下床走动。

  再是连夜间都开始不安稳,疼得睡不着不说,好不容易睡着,也躲不开那一遍一遍的噩梦。

  梦里的情形和这一辈子不同,重复的是她前世的遭遇。

  是她受伤后郁郁寡欢,觉得天都塌了,消极度日。梦里她没有去找宣王,而是被苏翊昙送回了家。

  那之后,她与家人的不幸便开始了。被苏家算计,家破人亡,自己客死他乡。

  陆夕眠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可一到夜晚,那些梦就非要拉着她回顾一遍不可。

  今日是她第三天从噩梦中惊醒。

  陆夕眠痛苦地叫出声,蓦地坐起身。她满身冷汗,大口地呼吸,好半晌都回不过神。

  隐约间自己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抱着她,亦痛苦地轻唤她的名字。

  “眠眠,我在,夫君在呢。”

  他拍着她的后背,怜惜万分地把人抱在怀里,声音微微颤抖,从未有如此无措的时候。

  若是陆夕眠抬头,还能看到昏暗的烛光下,男人的眼底隐约有泪光闪过。

  太医轮番来给陆夕眠看诊,汤药不停,针灸也在试,可就是毫无起色,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薛执一怒之下要治罪,还是陆夕眠忍着难受,跑到殿外制止了他。

  白日里她尚能强撑,不叫薛执的跟她同享痛苦,可到了晚上,痛苦成倍地折磨着她。

  意识薄弱之时,实难再忍。

  “阿执?”

  陆夕眠泪眼朦胧地看着守在自己身边,一直不肯睡去的男人。

  她揪着他的衣服,委屈巴巴道:“我吵到你了,不然你还是回到思政殿去安置吧?”

  薛执已经三日不曾上朝,守在她身边整三日,如此下去,国事不就荒废了?这怎么可以。

  “眠眠如此狠心,竟是要赶我走吗?”

  薛执又急又气,低头堵住了她那张乱说话的红唇。

  掺杂着痛苦与绝望的吻格外深入缠//绵,像是要把对方刻在骨血里。

  “阿执,阿执……”

  右耳尖锐的剧痛消散了些,陆夕眠抿了抿被他咬得红肿的唇瓣,声若蚊蝇:“可是你现在是一国之君,怎么可以在我这浪费?”

  薛执不想再听她继续胡说八道,按着人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转日一早,太医院的太医们又跪了满地。

  殿内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先开口去触年轻帝王的霉头。

  打破宁静的,还是成远侯世子林长翌。

  “舅舅。”

  趴在地上的众人只感觉一阵风吹了过去。

  林长翌火急火燎地闯进来,也顾不上行礼,径直走到薛执跟前,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

  “这是我搜寻到的类似案例,您看看。”

  他给薛执看此物,意思明了。

  薛执看后,眼底愠怒散去,又有希望燃了起来。

  后来的几天,陆夕眠的身体渐渐好了些。

  似乎过了受伤的那个日子,情况又得以改善。

  薛执从前不认命,也不信命。可眼下,他甚至想要去求神拜佛,祈求上天能怜惜一二他的爱人。

  是上天在给他昭示吗?告诉他,那是她一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劫难。

  若真是如此,能不能他来受苦呢?他这辈子受苦受惯了,早已习以为常,再多一分苦也不妨事。

  “哪怕是命中注定她要遭此痛苦,朕也要为她劈开荆棘,护她无虞。”

  薛执把写有一个名字与地址的信交到卫惩手中,冷静道:“交予旁人朕不放心,你亲自去看看,若是碰到,务必将人带回来,不拘何种手段,朕要见到人。”

  卫惩一刻不敢耽搁,立刻拿着信出发。

  薛执跟在卫惩身后,身不由己地跟着他往外走了走。

  直至走到思政殿的门口,卫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院子里。

  薛执站在廊下,怔怔地望着远处,好久都未有动作。

  不远处一直站着一人,在看到薛执走出来时,那人便低了低头,脊梁压得更弯。

  又是一年的夏季,院子里的各种花树又都开花了。

  薛执凝望着那些随风飘落的花瓣,眼底的冷意渐渐冒了出来。

  他不说话,候在院中的中年男子亦不敢开口。

  半晌,才听他道:

  “裴司业,随朕进来吧。”

  ……

  这是裴南容第二次见到薛执,见到这位年轻的帝王。

  第一回是在登基大典上,远远地瞧见了一回。寻常无召时,他不会离开国子监。

  薛执登基不过半年,不知薛执是不是有意避开,半年了竟是一次再没见过。

  这回却不知为何,无缘无故地找到了国子监,找到了他。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的那封奏折……

  裴南容面色变了变,心道这个陆家女在皇帝眼中,当真分量不轻。

  薛执端坐在龙案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底下的男子。

  十根手指交错握在一起,两只拇指相互摩挲,叫人一时间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终于——

  “裴司业。”

  裴南容收了思绪,尊声道:“臣在。”

  “朕应当先感谢司业。”薛执笑了声,“若无裴司业上奏,说知道神医的下落,朕还不知该去哪请人来为皇后看伤。”

  皇帝替皇后寻找医师的事不是秘密,裴南容并不在权力中心,不受重用,他得到的消息不知经过了多少张嘴,真实性有待商榷。

  他冒险上奏一封,已经是十分激进的法子了。

  成败在此一举,他为了自己的前途,总得试上一试。

  须臾间,裴南容脑中闪过许多念头。

  他跪下去,头磕在地上,诚恳道:“为陛下分忧,实乃臣子的本分。”

  薛执轻笑了声,手肘住在桌上,十指扣在一起,抵着下巴。

  拖着长音,懒声道:“裴司业还真是……一如既往。”

  裴南容抖了抖,不敢言声。

  薛执不再同他绕弯子。

  “裴司业能将筹谋数年积攒的人脉拱手让给朕,可见司业的拳拳报国之心。”

  男人语气戏谑,嗓音微低,带了几分压迫,“朕若不体察裴司业这份心意,岂不是叫你希望落空,大失所望?”

  薛执还是宣王时,便十分体贴照顾周围人的心思,倘若他为人处事叫人不舒服了,他定会自省。

  如今也是一样。

  薛执的目光落在中年男子身上,笑意悠长。

  裴南容伏在地上,“臣不懂陛下之言。”

  “嗯,不懂。国子监的副长官听不懂朕的话,那看来是朕的口才实在不好。”

  “臣绝无此意!陛下恕罪!”

  薛执摇头失笑,“司业急什么?朕可并无怪罪之意,朕不是说,要好好谢谢你。”

  底下人战战兢兢,又不敢出声。

  薛执站起身,踱步到裴南容身边。

  他垂眸睨着跪拜之人的头顶,语气无波,缓声道:

  “裴司业当初借身份之便,在国子监内替成王广纳有才之士,招揽门客,这些年积累了不少人脉,实在不容易。成王一朝败落,你替他散尽门客之时,是否也担心过,自己会引火烧身?你也不曾想到他会败在朕的手里,对吧?”

  裴南容身子狠狠一抖。

  “裴司业一生小心谨慎,即便同成王往来,也做得滴水不漏。那些受你恩惠,得你照顾的门生们,想来连自己都不知一脚踏上了成王的船。”

  裴南容满身是冷汗,他惊恐地看向薛执,惶恐道:“陛、陛下您误会,臣同那叛逆之徒……”

  “不急撇清关系,”薛执摆手笑道,“朕早知你们之间的种种,不也是从未主动找过你们的麻烦?”

  若不是急着同陆夕眠成婚,他也不会那么快地料理了成王。

  至于裴南容,他更是从未放在眼中。

  “成王的事,朕可以不计较。”薛执道,“你上书的那封奏折解了朕的燃眉之急,那是你的投名状,朕看得出来。”

  “你就是这样一个见风使舵、识时务的人。”

  裴南容哑口无言,脸色灰白地又垂下了头。

  薛执无所谓地笑了笑,温声安抚:“你与朕的身体里同样留着楚人的血,你推荐的神医必有他的过人之处,朕信你。”

  裴南容整个人已经麻木,他哆嗦着嘴唇,绝望道:“陛下您,您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你是南楚旧臣。”薛执笑道。

  裴南容闭上了眼睛。

  “爱卿放心,朕还是宣王时,便对你所有的事了如指掌,这些年不曾计较,往后也不会拿那些旧日恩怨说事。”

  “你在南楚时是如何投靠了平帝,如何引着大景的军队进了南楚皇城,如何又跟着平帝来到京城,听从平帝的安排,娶了礼部侍郎的庶女郑氏为妻,又接受了平帝的任命,进了国子监当司业的,朕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你看似不争不抢,实则早有野心,因不满现状,又是如何在我皇兄继位后和成王暗通款曲,如何在私下偷偷结交宦家子弟和权贵,朕如今也可以不计较。”

  “当初静思大长公主与敬国公之子程岸被人毒死一事,严成锦是如何那么巧地拿到那毒药的,你比朕更清楚,不是吗?”

  “程岸不仅欺辱了严夫人,还将主意打到了赵清棠的身上。赵姑娘是成王的人,他开口找你要南楚的毒药,你自然不会不给。”薛执道,“严成锦是国子学的助教,他素来敬仰你,自然不会将你说出去。”

  “朕也从未将此事的真相说与第二人听过,爱卿尽可放心,朕并不是爱翻旧账之人。”

  “朕早已放过了你,是你自己非要一封奏折再送到朕的眼前。”

  “往日之恩怨皆可消散在凡尘里,只一点。”薛执微微弯腰,弯着眼睛,眼底却毫无笑意,他冷声警告,“若你举荐之人有能耐治好皇后的伤,一切都好说。”

  “可若他无能,那你便去地底下同楚愫宁忏悔吧。”

  裴南容面如死灰,一头扣在地上,低声道:“是。”

  当夜,陆夕眠又痛得睡不着。

  她哭着去扯薛执的衣裳。

  “阿执,你亲亲我,亲亲我好不好?我疼……”

  薛执心疼将人拥紧,任她予取予求。

  一时的欢愉可压抑住痛苦,能短暂地叫她无暇去想其他的事。

  她像个瘾//君子,靠他的宠爱来淡化伤痛。

  虽只是饮鸩止渴,可哪怕能解一时之渴也是好的。

  薛执的心脏撕裂般的疼,却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帮她。

  他慢慢地进,入了她。

  一边动作,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一边安抚地吻她。

  心里在祈祷,卫惩此行能有收获。

  裴南容是楚愫宁的竹马哥哥,他曾视她如珍宝。若无那场战乱,她会嫁他。可惜,在楚愫宁最痛苦的时候,裴南容毫不犹豫地投递叛国了。

  薛执幼年时候,在无数个徘徊在鬼门关前的日日夜夜里,听过许多次裴南容的名字。

  昔日温文尔雅的俊秀青年依旧斯文有风度,变的只是他抛弃了她,爱她之心似乎一夜之间不复存在。

  楚愫宁说他的眼睛像那个人,所以好几次想戳瞎他的眼睛。

  楚愫宁死后,薛执从未想过帮她杀了裴南容。

  可若是这回裴南容自己送上来,给了他希望,却依旧救不了她。

  那他真的会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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